“沈侍卫,”见两人过来,柳依依站了起来,探究的眸光落在王嫣然身上稍许,不禁问道:“她这是……”
“噢,被我点了穴。”沈忱睨了一眼牵拉着的少女,云淡风轻的说着,随即他朝正端坐在凳上的清俊男子拱了拱手,“卑职来迟了!”
公子命他好生看护着王嫣然,令她伤好便是立马秘密带往兰台,谁料竟是被这不听话的小狐狸使了诈,如今来迟了。
“无碍,将她穴解了吧。”
“是。”
只见,娇俏妩媚的少女方一解开束缚便是长吐了口气。
孤淮凛清眸落在她的面上,有些晦暗不明,随即他微微颔首,“坐下说吧,王嫣然王小姐。”
男子磁性的嗓音带着低沉,极是悦耳,却是让王嫣然瞳孔微缩怔在了原地,孤淮凛那句话看似云淡风轻,平常的再是不过,可却是令她觉得此人早已看出了她极力隐藏的身份。
见少女久久愣着,柳依依靠近几分,“坐吧。”
王嫣然终是回过神来,敛着眸坐了下去,可那双不敢直视男子的狐狸眸透露出其主人心中的惊慌和无措,孤淮凛当真知道自己身份了?
王嫣然紧垂着眸,素日里狡黠的狐狸眼此刻也是柔顺了许多。
此刻青云居寂静非常,除了四人以外便是别无他人。
柳依依抿着唇,瞧见了孤淮凛此刻那噙着没有一丝起伏的清俊面庞,相处已久,她自是清楚男子这般是和王嫣然有要事要谈的,她执起素手盛起那青釉雕花玲旒茶壶,为两人斟了盏清茶。
随即微微颔首,呈皓腕于腹间,有模有样福了个身,退至孤淮凛身后。
岂料,经过男子时,却是被其勾住了袖袍。
“公子?”少女微有些疑惑。
“你也坐下吧,”许是感觉到有几分不妥,男子又补充道:“继续修复。”
柳依依唯一迟疑,随之应了一声:“是。”
待少女入坐在自己身旁,孤淮凛眸光这才落在了王嫣然之上。
“王小姐,是你亲自说,还是由在下来说?”
“孤大人,何出此言?”
孤淮凛轻笑一声,只端起了面前的茶盏,泛着润的玉指推了推,浅抿了一口,“你去诡市也是因察觉了令尊的死并不简单?”
清冽的话看似云淡风轻,可却让王嫣然身处寒窖,少女瞳孔紧缩怔在了原地。
他竟当真猜出了自己身份!
“……你何时看出来的?”
“王姑娘可还记得,在诡市石洞当日在下用过姑娘的银坠?”孤淮凛缓缓说道:“这大邺皇都分为四市,按小姐所居住的城北北市,多为外商聚集之地,无论珠宝、香料、亦或是绵丝绸缎皆由西域或是更远的地方传入,而唯独却是少了姑娘那银坠之上的银丝勾勒镶嵌之法。”
“那银坠质地设计本就非常人所得,而那勾勒花丝镶嵌之法……”孤淮凛抬了抬眸,道:“若是在下没猜错,乃出自大邺宫廷匠师之手。”
王嫣然脸白了几分,“只通过这,孤大人便看出小女子的身份了吗?”
“非也,”孤淮凛摇了摇头,“这银坠只是令在下存了疑心罢了,真正令在下确定的,是今日出现在魏府的姑娘你。”
“愿闻其详。”王嫣然颔首,眸中尽是对男子这般智谋的诚服和畏惧。
“今日在下瞧了魏大人的尸首之后,才意识到一直被忽略的一处细节,魏大人的死法与令尊王大人的死法基本一致,王姑娘出现在魏府验尸,想是也是因为这点。”
“不错,”王嫣然眸色有些凝重,“父亲明面上虽是自缢身亡,可房里那股诡异香脂之气却是经久不散,父亲死时嘴唇乌紫表面为中毒而死,可却迟迟未查出中的何毒,我听闻魏继被人毒杀有着同样的症状,便想着潜进魏府查探是否有那相同的香脂之味。”
“由是,在这个京城以‘王’为姓氏的,且在意魏继死法之人,又与姑娘年龄相仿的,想必只有王府的千金了。”
男子清冽的桃花眸落在女子身上,冷淡的没有一丝温度和波澜,却让王嫣然有几分胆寒,莹白的贝齿也是止不住的打着颤。
这人,却如初见时给她的感觉如出一辙,表面看似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可却是有着极深城府和阴戾手段的压迫和盛凛威压之感,直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所以姑娘进入诡市并非强掳,而是自愿而入?”孤淮凛见女子面色白的透明,微顿了稍许,又是问道。
“……是。”
男子唯一抬眸,清润嗓音缓缓而出:“是为了查那香脂?”
王嫣然已脸色煞白滞在原地,明是阳春三月极暖的天儿,可她却是冷的彻骨,对面的男子早已将她藏于深处的秘密一层一层剥丝抽茧般看了个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