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此时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太医没用麻药划开他的皮肉,他都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没一会儿,便彻底昏死过去。
太医们处理完伤口,敷完药,再给他吃了丹药,又命宫人立刻煎药,才退到屋外去守着。
景舒则进去陪着,她也喝了不少酒,得知小朱脱了险,便让人抬了张贵妃榻放在床边,准备先眯会儿养养神。
皇上遇刺这么大的事情,想一直瞒着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
必须要尽快抓到人,然后以正典刑,震慑所有人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皇帝必须得活着。
只有刺杀失败,还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够真正地震慑住那些人,否则的话,以后此刻肯定会延绵不绝。
景舒想,到底是谁呢?
藩王有锦衣卫们盯着不太可能,文官集团在这个时期,就更没有能力,武官们受皇恩浩荡,不可能啊……
她越想,便越觉得有些奇怪,可也抵不过那种上头的困意,没过多久,便沉入了梦乡。
焦毅知道自己若是办不好此事,那可能自己的脑袋就不保了,所以他连夜加班,火力全开总算是知道这些杀手的身份了,全是东瀛人。
他们便是东瀛从前的贵族,因为家人都被大明杀光光了,所以想来报仇的,而阿丹使臣的尸体也被找到了,确实早已经凉透了。
景舒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而焦毅也把现有的结果都说了。
可景舒却凝眉道:“焦指挥使,查案不能查一半,现如今整个东瀛全部都归大明管。”
“这些东瀛人,到底是怎么从东瀛逃来京城的,他们从海边上岸,来中原需要有海关的文书。”
“就算侥幸躲过盘查,可他从宁波到京城这么多府,每过一府,都需要盘查路引和文书。”
“他们是怎么一路躲过去的,是否有人接应?
“如果有人接应,接应的人是谁?”
“还有,上午朝贡的时候,明明还是阿丹使臣,为什么到了晚上,阿丹使臣就死在了,还变成了东瀛人。”
“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宫,何人接应,这些事都弄清楚了吗?”
景舒知道是东瀛人后,心情就更加烦躁了。
这些人,全都人生地不熟的,居然可以顺利过那么多关卡,跑到皇宫杀了他国的使臣。
最后还成功用袖箭,刺伤了皇帝?
天呐,光是想想,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若这事是国人干的,那只能说明有人有反心而已,杀一家便也就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如今事情不同,东瀛人敢明目张胆来中原刺杀皇帝,那就说明,有人内外勾结了。
这问题,就大了。
焦毅立刻道:“是,臣这便去查。”
他当然明白问题的严重性,更有预感此次定然会血流成河,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此次的案件上。
最关键的是,若是查不出来什么,连自己的脑袋说不准也保不住。
焦毅咬了咬牙,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查清楚。
不为别的,他也必须要为自己的脑袋想想啊。
……
景舒一直在乾清宫守着朱瞻基,哪儿也没去,三个大点儿的孩子,也都纷纷守在床前,静静地陪着他。
这时候,王荣匆匆进来道。
“娘娘,刚刚仁寿宫的人来报,太后知道陛下遇刺,一时着急,这会儿已经晕过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陛下才刚刚没了生命危险。
这太后娘娘又……
他抬头看了看眼底都是青黑的皇后,心里闪过一丝叹息。
话说回来,貌似自皇后娘娘从前还是太孙妃的时,就没有轻松歇过几日,好容易当了婆婆,儿媳妇还三年抱两……
“什么?”景舒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我不是和你们说过,要看好知情人,不许他们去太后跟前乱嚼舌根子的么?”
她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王荣忙解释道:“回娘娘的话,是个年轻的小太监不懂事,太后今日见陛下和娘娘没去请安,太子王爷也都没去,便多问了几句。”
“那小太监才十六岁,面对太后的威严漏了怯,然后太后娘娘看出端倪……便……便没有瞒住,奴婢已经让人打他二十个板子了。”
二十个板子对个小太监来说,已然是大刑,能不能熬过去,那就得看这家伙的八字够不够硬了。
景舒:“……我去瞧瞧。”
这是她的错,忘记让几个孩子去给太后请安,都说人老为仙,家里有事自然不容易瞒过她老人家的。
也是朱瞻基和孩子们从前太过孝顺,若不是生病,晨昏定省就没有一日落下给她老人家请安过,这才叫她一瞧就是有事。
张太后身子本来就不好,被这一打击直接就起不来了,待听景舒说无性命之忧,方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