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怕是要怪罪我。”
从前几日,大姑姐进宫,她便知道此事会传到皇后耳朵里。
林妈妈表情有些为难,轻声道:“姑娘也有姑娘的苦楚,姑娘要好好同殿下说,都是当女人的,殿下会理解的。”
若是姑娘自己有子,自然肯留那姨娘一命。
可姑娘无子,谁肯甘心给他人作嫁衣裳?
吕氏没有说话,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谁又能真的感同身受呢?
她目光投向内室,隔着屏风能看见婴儿摇篮。
摇篮里,躺着的是个大胖小子。
那个孩子,能继承胡家一半的富贵……
她也不算对不住那女人了。
古代天气凉的早,这才刚过中秋不久而已,紫禁城的宫人们,就都已经穿上了薄袄。
坤宁宫里,景舒看着这位没见过几面的弟妹,过了好久才问道。
“孩子取名字了吗?”
“回殿下的话,取了,单名一个清字,相公希望清哥儿,将来能做个清楚透彻、干净正直的人。”
景舒没有说话,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意有所指地道。
“好名字,只是孩子如何,还是要看父母亲都是什么人,这孩子是个可怜的,生来便没了亲娘,你要好好相待,你和轩弟也要做好榜样。”
闻言,吕氏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景舒跪了下去。
“妾身明白,请殿下放心,孩子只有妾身一个娘,妾身自然会毫无保留,悉心教导。
妾身自知罪孽深重,犯了女子大忌,往后绝不再犯,还请殿下能原谅妾身这遭吧。”
自然不会再犯,妾都没了,还能怎么犯呢?
景舒深吸了一口气,也没叫起:“轩弟知道这件事吗?”
吕氏低着头,没有说话,显然胡轩是不知道的。
她又不傻,怎么会败坏自己在相公心里的形象?
至于胡善围,她是个当大姑姐的,肯定也不能和弟弟说这事,离间他们的夫妻感情。
景舒直接挑明道:“你是个饱读诗书的,应当明白名声,对于家族和皇家的重要性,我也就不同你强调了。”
“我希望你把自己嘴巴擦干净,善待那姨娘的孩子,也善待她的家人,我明白你心里也是有苦楚,明白母亲在世时,逼你逼得太狠。”
“所以,我也不好过多苛责你什么,你就去隔壁,当着真人的面,不吃不喝地跪上十二个时辰吧,我会对外说,是留下你说体己话了。”
景舒其实不想罚她,但就是怕若是不罚。
她以后要是飘了,做事越发没有顾忌就不好了。
小朱最近忙着开海的事,内阁和六部的要臣都差点住在奉天殿加班商讨了,才没空打探这些事。
张太后自他两回来后,便轻松了,所以毫不意外地知道了这些事,在景舒请安的时候,还为吕氏说情呢。
“善祥,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你进东宫开始,就护着你吗?”
景舒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张太后好像从始至终,对原主和她就特别好,而且十分维护。
“因为我们都是正妻啊。”张太后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正室艰难,若是正妻们都不抱团取暖,那天底下的妾还不翻了天了?”
“我同你说实话吧,你当初进门,若是脾气硬一些,处置了孙氏,又或者让吴氏的孩子生不下来,我也不会怪你,还会帮你遮掩。”
“让人欣慰的是,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大度的贤妻,可天底下,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有你这么大度的。”
“那姨娘若是知道,自己的死,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将来不用在亲母和嫡母之间左右为难,她说不准还高兴呢。”
“这人呐,各人有各人的命,这就是那姨娘的命啊。”
见景舒陷入沉思,张太后又贴心地安慰道。
“不过你做的也是对的,高低是条人命,你罚她跪跪,对着真人赎罪,那也是应该的。”
回到坤宁宫,景舒一个人端坐在榻上坐了好久。
‘真人、佛祖、菩萨,谢谢你们让我投到一个好身份,没有如一株野草般扔人随意践踏与烧毁。’
时间进入十一月,钧儿和凌薇都学会了走路,锦儿每日下学看过弟妹后,便会去神机营看进度。
经过师傅们好几月的制造,第一把燧发枪终于问世,锦儿迫不及待让人拿了靶子来在室内打了几发。
见识过威力的师傅们,都警惕地躲的老远。
生怕自家太子殿下一个手滑,便把他们送去阎罗殿喝茶了,到那时候,可没人帮他们叫屈呢。
锦儿想起梦中书本上面写的,说这玩意儿在雨中也可以开火。
刚好,今日外面在下雨,就让他来试试是真是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