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学业和指导后辈,前辈平时还要忙着打工,一个清晨,我去她打工的便利店等她一起去研究室。我不明白那天清晨的气氛为什么那样凝重,街上空荡荡的,便利店没人说话。
一位浑身粘着血与泥的先生走进店里,那位先生跛着腿,十分虚弱,脸上却带着笑。
他掏出皱巴巴的纸币,凑足了钱买了一个最廉价的饭团,在等待的时间中兴奋地自言自语。
贫民窟发生了爆炸。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得管管吧,这下我就有新地方住了。
运气够好的话还能拿到*活动批准书。
死了那么多人,哈哈,我真是幸运的那一个。
前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是踩着时间拉着发懵的我离开了便利店。
后来,爆炸的贫民窟变成了擂钵街,大战也结束了,没有重建,活动批准书的发放仅针对于未成年。
庆幸的是,我并不知道横滨还死了多少人。
他们渴求的浮木源于可怖的灾难,而灾难后却没有幸存者,这难道不是一件可悲的案件吗?
前辈毕业后立刻离开了横滨,毕业后,我也逃走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坐上离开的汽车时,望着车窗外的榉树和茶梅时那种感觉,就和我现在无法叙述此刻的感觉如出一辙。
能用到的,现成的,最贴切的描述或许是:我有罪。
我有罪。
夹杂在善人和恶人中,我离开了可怜的羔羊,成为了一个犯人。
那片土地用人类低微的承受能力驱逐着犯人,让还咬牙留在那里的犯人饱受煎熬。
何为罪?
「思想」。
我想用这篇文章的推荐语作为结尾。
「这是一个闹剧一般、无人犯罪的罪恶时代。」
————《思想犯》有感】
第8章
“您确定吗?可《思想犯》只是字数很少的短篇。说真的,在您联系我之前,我没有要出版的计划。”
在下午,入野一未接到了来自米花町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很年轻,语气出乎意料的恭敬,一板一眼说:“请务必给我们出版社一个机会。如果方便的话,入野老师能留下您的地址吗?我会尽快带着合同登门拜访。”
被出版社的人找上这件事让入野一未唏嘘了半晌。
「松本清张」刚出道的时候也只是给杂志社投稿,以连载的方式刊登,在完结之后编辑视情况来决定是否要出版单行本。
——不过他的推理小说因为「社会派」的特质,很多都是在连载期间就被电影制片企业看中。
虽然存在过激本格派、新本格派、变格派、写实派、法庭派、还有在美国比较流行的硬汉派……一些人认为社会派只是逻辑诡计不足的遮羞布。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解释不通,穿越时空。
故事圆不回来怎么办,格局拉开,堂堂正正「社会派」。我们讲的是故事吗,不,是人性!
这是在松本清张之后的不少跟风作者的共同认知。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故事就是会拓宽受众面。
「我脑子不好,跟不上侦探的思维,对设计出的拧巴手段也不感兴趣。但我可以跟着大家一起激情辱骂人性丑恶,和社会丑恶事件啊!」
借助电影的成功,制片公司迅速展开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当制造出社会文化热点后,书籍的畅销也成了一种必然。
不过现在可是十几年前的日本!
要知道,日本现代出版在战争开始之前就步入了「过剩时代」。文学读物远不如周刊杂志那样畅销,也不能植入广告赚取利润。
战争爆发不可避免的带来了石油危机、用纸不足,两年缓和期的作用并不大,现在的出版行业应该是相当艰难才对。
“全文或许也只有三四万字,你确定吗?”
“作为严肃文学读物,这样的长度足够了。”
……严肃文学读物什么的,这也太夸张了。
入野一未腆着脸避开了对方过盛的评价,没有再推辞。既然自己已经把提醒都说清楚了,要是滞销血本无归也不关他的事。
告诉了编辑地址,一未挂断电话,在网上浏览起自己的主页。
或许真的如乱步所言,他的异能大致方向就是影响别人态度,或是幸运,《思想犯》的热度高得恐怖。
热度不仅体现在阅读点击数,还体现在讨论度上。
那位「今夜无月色」的读者长评下已经盖起了高楼,要想在短时间做到这点,自然不会是一面倒的应和。
他们吵了起来。
【我不赞同楼主的观点。在一群没有思想的人里拥有思想是罪过,运用思想做出改变是罪行。这明显是在讽刺制定罪行评判标准的官方,而不是拥有思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