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琛惊讶道:“子居哥哥还没成家?”
顾攸摇头:“我既无父母操办催促,便不急在一时,独身一人反倒自在些。”
夏翊清微微侧目,接着说起正事:“原本保州应该是有八万缗的,现在曹随补齐了剩下的三万缗,可否够用?”
顾攸点头:“够用,原本赈灾钱就有富裕,我只是想着为后续百姓生计备下预算,既补齐了这三万缗,已是足够了。”
夏翊清:“河北路各地的情况我都会如实禀报天家,像顾知州这样的好官不该被埋没。”
顾攸微微欠身:“大王言重了,下官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顾知州与知白是旧相识,定有些话要说。”夏翊清说着便站起身来,“我再去看看那些灾民,你们慢聊。”
许琛连忙起身:“我陪你一起。”
夏翊清笑着摆手:“不必,你们叙旧便好。”
等夏翊清离开之后,顾攸走到许琛身边问:“我是不是哪里得罪四大王了?”
许琛笑笑:“怎么会?他只是认生而已。”
顾攸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我以为我说错了什么惹得四大王不高兴了。”
许琛安慰道:“子居哥哥一向是最会说话的。”
顾攸:“你莫要再这么叫我了,你如今已是侯爵在身,又是长主义子,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哥哥’。”
“在你面前,我只是小桑。”许琛顿了顿,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这些年一直未曾婚配?”
顾攸:“我……尚未遇到倾心之人,便蹉跎了这些年。不过倒也无妨,这些年各地为官,有了家眷反而累赘。”
“这理由可太过差劲了些。国朝这多地方官,三年一换,若是照你说的,岂不是这些地方官都不要成家了?”
顾攸笑着转了话题:“不必说我了,你如今军功新立,可定了亲?”
许琛摇头:“家仇未报,不谈婚事。”
“你竟还想着报仇……”顾攸皱起了眉。
“我说的是开宇二年扎鲁重伤长主之仇。”
顾攸愣了愣,道:“你放下了?”
许琛道:“我曾死过一次,十三年到了京城后便算是重生。如今……想报仇不假,但报仇并非是我唯一目的。我身边有挚爱亲朋,有父母手足,我不会再做那偏激之事了。”
顾攸颇为感慨:“小桑,如今看你这般模样,我竟真有些欣慰。你长大了,而且,长得很好。”
二人又各自说了这些年的经历,几番感慨,到了傍晚许琛才和夏翊清一起回葳蕤院去了。
用过晚膳,夏翊清坐在床旁幽幽地问:“今天跟你的子居哥哥聊得如何?”
许琛柔声问道:“不高兴了?”
夏翊清摇头:“没有,你遇到旧时朋友,我替你开心。”
“说实话。”许琛轻轻弹了一下夏翊清的额头。
夏翊清躲开许琛的手,低头捏着挂在腰间的香囊,嘟囔道:“他看向你的眼神里有光,与旁人不一样的。”
许琛:“可我眼里只看得见你。”
夏翊清低声说:“我真想把你关起来,不让他们用那种眼神看你。”
“你已经把我关起来了。”许琛从身后拢住夏翊清,将手放在他胸口,低喃道,“你将我关在这里了。”
夏翊清转过身来,抬手勾住许琛的后颈,此时再无人打扰,更无琐事烦忧,二人便放开来,直闹到快三更才草草歇下。
第110章 一百一十 春猎
二月底,夏翊清回朝次日进宫应对。
天家一边翻看奏章一边问道:“翊儿,这次巡视归来可有何想法?”
“儿有疑问。”夏翊清道,“郦德厚作为一路都转运使,为何明知道下面官员有贪墨之事,却并不做出任何行动?”
天家合上奏章,抬头看向夏翊清,反问:“郦德厚不是给了你提示吗?”
“可他明明可以自己去处置的。”夏翊清说,“他有权力去处置地方官员。”
天家笑着看向夏翊清,问:“赈灾过程,是处置官员更重要,还是安抚灾民更重要?”
“都重要。”夏翊清思索片刻,又补充道,“还是安抚民心更为重要,民心安稳,则地方安稳。”
“河北路民心安稳吗?”
夏翊清颔首:“还算安稳,棣州受灾严重,曹随和屈应扬克扣了不少赈灾银,但棣州各县百姓却并未有太多怨言。”
“那郦德厚为何还要去处置这二人?”天家抬头看向夏翊清,“他不处置,你也会处置的。”
夏翊清正色道:“儿不明白。”
天家难得和蔼地说道:“在你去之前,郦德厚已递了奏章进来,朕也应了给他恩养致仕。”
夏翊清面露疑惑:“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