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崇没有说话。
夏翊清说:“我做不到,因为我不会查到证据的,对不对?”
甘崇无奈点头:“不止江宁府一地,还有其他很多州府,失踪案件时有发生,可没有人上报。若非蔡知府在刑部有旧友,此事至今仍不能上达天听。不是百姓不告,而是告不动,百姓以为报官就能解决问题,可官员层级众多,内部盘根错节。有人查到却装聋作哑,有人仗义执言最后被贬斥降职,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而且,幕后之人既然敢如此嚣张,便一定是有所倚仗,就算东窗事发也绝不会牵连到自身。”
夏翊清听完甘崇这一番话,沉默了片刻,说:“闳言对官场看得透彻。”
甘崇低头道:“下官僭越了。”
“在这地方上当个通判,着实委屈你了。”
甘崇却道:“下官不觉委屈,下官对得起百姓,无愧于天家,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希望你能记住今日之言。”夏翊清顿了顿,道,“回府衙去罢,蔡知府那边还需要帮手。”
“大王不命人将下官看管起来吗?”甘崇问。
夏翊清微笑摇头。
甘崇躬身一拜,便离开了。
甘崇离开后,纪寒带着一人进入议事厅。
“下官江淮军都统制戚烨,见过高密王。”
夏翊清连忙说道:“戚都统快免礼,我没想到竟是你亲自领队。”
仲渊共有七大军区分置各地,各军区最高军职便是都统制,这七大军区的都统制在军中亦被称为元帅,是绝对的高阶武官。
夏翊清一早便让人去传话,若江淮军赶到,便直接前往晚屏山搜查,此时戚烨该是搜查完毕才来回话的。
戚烨道:“天家对大王遇刺之事十分重视,特让下官亲自带队协助调查。”
夏翊清:“戚都统辛苦了,可有查到结果?”
戚烨回话:“下官奉命带队搜查晚屏山,在半山腰的观音庙中发现一新建的耳房,屋内陈设简单,灰尘很少,想来常有人去。”
夏翊清点头:“上次我们便是发现了那耳房后便遇到了刺客。还有别的发现吗?”
戚烨继续说道:“在观音庙的另一侧有条隐蔽小路,下官沿着走去,发现一座别院,里面……呃……”
“里面如何?”夏翊清问。
戚烨委婉地说道:“里面皆是一些污秽之物。”
“污秽之物?”
“是。不堪入目。大王不必知晓。下官怕破坏了证据,便只派人守住院子,且天色已晚,再搜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便让人先撤了下来。”戚烨说道。
夏翊清:“好,暂且这样,等天亮了再继续,戚都统辛苦了,下去休息罢。”
“下官告退。”戚烨转身离开。
夏翊清转身回到院落之中。归平见他回来,上前低声说道:“刚才骁骑卫回报,有人去济世堂打探郎君的情况了。”
夏翊清说:“天黑了,你们提高警惕。”
“明白。”归平立刻说道。
“他怎么样?”夏翊清问。
归平压低了声音:“郎君一直睡着,但睡得不太安稳,想来是身上疼得厉害。”
夏翊清听后便嘱咐归平守门,自己进入寝室,轻轻地走到许琛身边。见许琛正在睡着,怕吵醒了他,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心中思索着当前的事情。
“四郎?”
夏翊清听到许琛的声音立刻回过神来:“我在,怎么了?”
“我想喝水。”
夏翊清立刻起身倒了杯水回到床前,把许琛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借力。
“是吵醒你了?”夏翊清问。
许琛:“我刚醒来,都不知你是何时进来的。”
“你躺一下,我再给你施次针。”夏翊清接过茶盏放到一旁,让许琛躺平,解开他的上衣开始施针。夏翊清一边施针,一边大致向许琛讲述刚才在议事厅发生的事情,待事情讲完,针也撤了。
夏翊清收起针,帮许琛整理好后才问道:“你是不是昨晚根本没睡?”
许琛沉默。
夏翊清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晨起还骗我说睡得很好,你若真睡得很好断不会这般疲累。”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许琛安慰道。
夏翊清没好气地说:“是,你再不好我就要不好了!”
许琛笑着拍了拍床铺,夏翊清立刻坐到床边,让许琛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许琛低声说:“对不住。”
“怎么了?为何道歉?”
“本该是我保护你的,现在却要你照顾我。”许琛说。
夏翊清:“这又不是你的错。”
许琛:“我会快点好起来的。”
“是我会让你快点好起来的。我一定让你完好无损地回到京城。”夏翊清似有动情,稍稍侧身将脸凑近许琛,慢慢唇齿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