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尧目露欣慰。
“再加上叶云深此人狡兔三窟,所以,我原计划是想引十六国大军主动来犯三州。”
“此计难成。”楚尧一语道破,“我一日不死,他一日不敢轻易来犯。除非,你将我的尸体交到他的手上。”
“我也不是没想过……”
白婴的嘴在前面飞,脑在后面追,望见她哥一脸痛心疾首,她才回过神:“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说得对,叶云深妥妥也是这般想的。我一早琢磨过,要找一具尸体代替,但中途不得出现任何纰漏,必须让所有楚家军以为你是真的死在了我的床……呸,我的美色诱惑下,以此让三州防守露出破绽。这样一来,叶云深方有可能率领大军来袭。”
“行军路线?”
白婴斟酌片刻,谨慎作答:“他对遂城志在必得,且因遂城是兵家要塞,叶云深的第一目标必然是冲遂城来。这些年我总结过王帐的转移,目前只有七成把握,届时,再诱导楚家军造势,让叶云深取道浮屠关,绕月盈河直奔永州,途中经永岁山,再抵达遂城东门。”
楚尧默了默,闭眼沉吟:“浮屠关,永岁山……”
白婴怯怯道:“有哪里不对吗?”
楚尧弯了眉眼,话音显得格外温柔:“没有。你的计划,除了尸体这一环易生变数,其余的,都很好。至少在我看来,比我手底下四位副将还会排兵布阵。”
白婴的嘴角一个劲儿抽抽:“我先前百般讨好你,别说夸奖了,你连笑容都懒得赏我一个。这会儿倒好,我只粗略一说,你就赔上了四个副将来捧杀。这要是让他们听到,搞不好明天就得血淹都护府。”
“无妨。你是我家的小丫头,自然该被宠着。”
白婴的鼻尖儿一酸。心里想着,可惜,她已不是能躲在他身后遮风避雨的小丫头了。多少世事翻覆,二人之间早已今非昔比。她揉了揉鼻头,避开楚尧的视线道:“关于尸体,原本无解,可前些日子,突然有了突破口,我……”白婴话间一顿,眉峰拧成了一条线,“完了。我昨天是不是被你伤着脑子了,我总隐约觉得,我当真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楚尧泰然自若地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这碗面,与我在乌衣镇时所尝,味道不同。”
“那当然不同!你今天吃的,是我亲手做的,如假包换。你那时吃的……”白婴猛地灵光乍现,“我终于想起来,我忘了什么……”
楚尧装作冷静地望天花板。
白婴面露凶光:“说,你把向恒怎么样了!”
白婴花了小半炷香和楚尧讲道理,试图从各个方面分析,向恒从头到脚都是个身娇体弱的“小白花”,自八年前就陪在她身边,绝对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和叵测居心,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走正门,特别喜欢翻墙破窗,请她哥放了如此无害的小向恒。
楚尧默默听完,脸黑了一半,坐在公厨里仿如石像,不言不语。
白婴见这招没效,又寻思着换个说法引起她哥的重视。她很清楚楚尧的个性,既然当时已经猜到她的身份,向恒又是她身边人,他肯定不会轻取他性命。向恒还活着,毋庸置疑,但多半是被楚尧关起来了。
白婴清清嗓子,又花了半炷香阐述向恒对自己的重要性,把这八年间二人的相依为命、彼此扶持,说得涕泪直下,感人肺腑。
然而楚尧听完,另一半脸也彻底黑了……
白婴整个人都茫然了,压根儿捉摸不透楚尧究竟在想什么。她顾不得二人身份的突然转变带来的微妙距离感,一屁股坐去楚尧身边,抓着他的手臂摇来晃去。
“兄长,你把向恒怎么样了呀?他还是个没长胸肌的孩子,你千万不能对他下死手呀!你是不是把他当成细作关牢子里去了?他被严刑逼供了吗?那孩子头铁,你就算打死他,他也说不明白一整句话的!”
此时还躺在床上半身不遂的向恒:“阿嚏。”
白婴“呜呜”假哭:“兄长,你就把他放了,好不好嘛!他要是没了……”
“你便如何?”楚尧转头看她。
白婴想说,还能如何,只能找块风水宝地先葬向恒,过些日子自己安排好后事,搞死了叶云深,就马不停蹄地跟去黄泉赔罪。她这话没法说出,正是迟疑间,楚尧哑声道:“你就这般……看重他?”
白婴听着苗头不对。
果不其然,她哥一路歪去了奇奇怪怪的方向。
“那……你是如何想我的?”
白婴:“我……”
楚尧自言自语:“是了,你已说过对我的想法。”
“什么时候?我哪有?”
“也难怪,你唤我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