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牵扯到朝中势力,死了对你姐夫百害无一利。”
“那跟,他逼你,有什么,关系?”
白婴一说这个,头疼得更厉害。她皱紧眉头觑了觑苏逸的背影,叹道:“你没看他动手之前的眼神吗?那完全不是林纾算计他的恼怒,而是一种……愉悦。”
向恒发自内心地打了个抖。
“有人帮他推动了局势,他无须再藏着掖着,就能达到目的。”
“什么,目的?”
白婴面色一沉:“引爆梁国内乱的隐患,让皇帝猜忌于他。如此一来,不管我生或死,林家之故加上兵权,皇帝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你姐夫。他知道的,到了这一步,我就舍不得留他一人面对了。”
向恒默默地走远一步。
他不是很理解这两个人的脑回路,他果然还是个孩子……
第二十四章
用恨做了断
出了这一茬,白婴一路上都不肯和苏逸说话。甚至三人启程前,她还提出要和向恒同乘一骑。当然,不知道向恒出于什么心态的转变,他一听这话,拉紧缰绳,跑得飞快。白婴又不忍心让她哥徒步前行,最终只能屈服于她哥的怀抱。
赶到庵乐雪池,已是日暮。
那地方临近山顶,野地里的皑皑白雪终年不化,覆于成片的绿植上。一方湖面结着碎冰,氤氲的白雾笼罩其上,树梢头的鸟儿清脆啼鸣,平添出几分世外仙境之感。在湖泊四周,零零散散地长着许多及脚踝的流萤草,叶身脉络闪烁着幽绿的荧光,与那残阳余晖相应,交织出一副奇特景致。
苏逸特地选了向阳的空地,临时搭出两间木屋。他一早备好了狐裘,进山之前便牢牢实实裹在了白婴身上。到得目的地,他很快催着白婴进屋,生怕她冻着。
眼见已至饭点,鉴于苏逸不会做饭,显然他也不会让白婴去做饭,于是这个重任,自然而然落到了向恒的肩头。向恒早几年就照顾白婴的饮食起居,对下厨一道也甚是熟稔,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三个人便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白婴胃口不佳,没吃小半碗就放下了筷子。苏逸晓得她没消气,自个儿也跟着食不知味。等一顿饭吃完,白婴将两个人齐齐赶了出去,径直关上了房门。向恒主动刷完碗筷回来,见他姐夫跟座石雕似的杵在房门口,想了想,上前问:“两间房,你睡哪儿?”
苏逸侧过头,凉凉地盯着向恒道:“你想睡哪儿?”
向恒头皮发麻,假装镇定地退开半步,指着旁边那一间:“我是说,你要,和我,一起,睡吗?这里,天寒,地冻你站,一宿,她得,心疼死。”
苏逸不吭声。
向恒自讨没趣,正想走开,他姐夫冷不丁叫道:“回来。”
已经被打过三顿并且有种不祥预感今后可能还会被他姐夫打很多顿的向恒思考片刻,谨慎地挪了回去:“做什么?”
“你跟着阿愿,几年了?”
“八年。”
苏逸皱了皱眉。
向恒下意识地想摸剑,又想起他的剑昨夜就被他姐夫轻轻松松折成两截,顿时倍感怅惘。
须臾,苏逸道:“这八年间,除了吃,阿愿还有什么别的喜好吗?”
“没了。”向恒意简言赅。
说完,他顿了顿,犹豫不决地瞅瞅他姐夫,没好气道:“好你色,算不算?”
苏逸:“你滚回房里去。”
向恒自知打不过,只得依了这话。
这一站,苏逸站了个把时辰。山中入夜后,寒意附骨,冻得人好似血脉都要凝结一般。他离府之际,收拾的大多是白婴的物件衣裳,自个儿的东西,就带了两件薄衫,这会儿没个袄子御寒,手脚都冷得失去了知觉。
至了戌时末,白婴出来采摘流萤草。她权当没看见门口站着个人,在外逛了一小圈就要回房。二人错身时,苏逸拉住她的腕子道:“好冷。阿愿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白婴横眉竖目地抿了抿唇。对方的指尖确然凉得紧,在抓住她的那一刹,她实则就心软了。苏逸瞧她不说话,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就此带出了委屈的腔调:“你从小到大,也没气过我什么,这桩事,我没有经验。”
白婴怒道:“你还想要经验?”
“不是。我只是想问,阿愿还要气多久?我好做个心理准备。”
“准备?你要准备什么?再找两个人开刀吗?”
她气闷地拂开苏逸的手,拎着裙摆进了屋。这一遭,却没再锁上房门。苏逸眼角微微浮出弧度,慢条斯理地跟了进去。一过门槛,立刻收敛了笑意,继续摆出苦大仇深的模样来。
屋中的陈设极其简单,中间摆着一张竹桌和四个小矮凳,隔了丈余,便是木床。白婴此刻坐在床上,垮着脸瞪他。苏逸走至角落的火盆旁,稍是瞄了一眼,格外肃穆道:“没想到此地入夜后寒冷至此,是我大意疏忽了。这会儿炭火不足,恐会冻着阿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