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婴:“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后台硬背景强,能靠家世弥补你长相的不足,也能靠银子加持你智力的缺陷……”
向恒:“噗!”
林纾额头上青筋暴起:“安阳,你!”
“你什么你,你口舌还没三岁小儿利索呢,就会‘你你你’。林纾,你得记着,哪怕我不跟你争,哪怕我消失八年我宝贝儿他也不是你的。当年皇上是想用你林家绑住他,我不在意这背后有什么肮脏的心术权谋,如若他看上得你,我半个字都不会说,只祝你二人百年好合。”
“阿愿。”苏逸不满道,“我不瞎。”
听到苏逸突然的应答,站在旁边的林纾和向恒都呆住了。
这两个人加在一块儿委实可怕,多半是个人就能被他俩气半死,导致向恒莫名还有点同情林纾。
白婴也被她哥逗得走了下神,好不容易憋住笑,方继续道:“可他不喜欢你。明明白白就是不喜欢,你和他没这缘分。宝贝儿他已然把态度摆到明面,即使你追着他来了边关,你连都护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林纾,何必要执迷不悟?你是林家的大小姐,理当体面些,死缠烂打不是你这身份该做之事。”
白婴的话说得尖锐,听在林纾耳里,只当那是胜利者的炫耀。独独苏逸清楚,她在救林纾的命。
少顷,林纾道:“死缠烂打……呵,安阳,你算什么?你凭什么置喙我该做什么?我十二岁遇见他,十五岁瞒着家人跑来边关找他,你可知,我为他吃过多少苦?”
苦?
白婴忽而有些想笑。
这一字的释义,原来在每个人的眼里,都不大相同。
“那两年,是我日夜陪着他!是我天天为他熬药,为他担惊受怕,望眼欲穿地等着他从战场归来。我以为,我总能打动他的。等这战事结束,他会与我归京,完成婚约。就算他四年前突然对我态度转变,不许我入都护府,我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我一直在等他,无论多久,我始终相信,有朝一日他能忘记过去的事。可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你还没死?他亲手射杀你,你怎么还有脸纠缠他?”
“林纾!”白婴试图阻止她越来越偏激的话。
苏逸闻言,眸色渐暗,负手上前半步。林纾仿佛抓住最后的稻草般,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握住苏逸的手臂,红着眼眶道:“我今日来,就问你一句,你能不能,不跟她走?”
“不能。”苏逸回答得云淡风轻。
林纾脚下晃了晃:“楚尧,你当真要如此对我?让我林家从此沦为世人眼里的笑柄?你可知,我出城之际,那些人都是怎样在背后议论我的?我与你十年情分,你要眼睁睁看我成为他们所说的弃妇吗?”
“情分……”
苏逸慢慢咀嚼这二字。他眼尾好似带着笑,只是那笑意显得格外凉薄,让人无端自心底生出寒意来。
“林小姐,我与你,何来情分?”
林纾失望而不解。
白婴却最是明了,昔年若不是遭遇逼婚,苏逸怕她伤心,急欲恢复自己的身份,因而选择了回影族,那白婴后来,也不会被真正的楚尧牺牲。林纾不晓得他不是楚尧,只会把他的反复归咎在白婴的身上。再这么谈下去,迟早要崩。白婴正想打个圆场,没料林纾抢话道:“楚尧,你是下定决心要悔婚了?”
“谈不上悔。在我的计划里,素来都只有与阿愿白头偕老,抑或孤独终生,两个抉择而已。”
“好……好。圣上的旨意,你敢违背,你是不要命了!”
“无妨,君要臣死,君……得试上一试。”
众人沉默。
向恒极其僵硬地瞅向白婴,用目光表达:他这么狂的?你不管管?
白婴也用目光瞅回去:管不了,他一向这么狂。
眼看那二人的沟通陷入死角,白婴再次准备打圆场:“那什么……我宝贝儿他就是随口一说,林纾你别往心里去。你姨父登基短短几载,内忧外患还没平息,须得宝贝儿做他的肱骨之臣,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摁死在襁褓里,多半……”
“有数”两字还没脱口,林纾又冷笑起来:“我知道,你现下手握兵权,戍边有功,单是悔婚,我姨父不至于轻易动你。但是,若加上她呢?”
林纾突兀地指向白婴。
白婴的眼皮子一跳,直觉她这死怕是要“做大做强”。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转身走到马前,声音清脆,说辞却是歹毒:“安阳,这满城的百姓,都让你二人骗了吧。”
白婴脸色乍变:“你说什么?”
“你说,我到底是该叫你安阳,还是该叫你十六国女君,白婴呢?”
只这一句话,登时让苏逸整个人都变得危险起来。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又好似风雨来临的前夜,平静得过于可怕不单白婴和向恒有所感应,就连林纾也迅速地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