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颖愣愣着,脸色灰白,站在床铺前不敢靠近,她双手握拳,嘴唇微微发颤,低声呢喃:“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啊……”
她没有表现如母亲般崩溃,但从抑制不住的泪水中可以看出她弥足的悲伤和惊愕。
“对不起,对不起阳阳。”朱颖被悲伤压得喘不上气。
“你还知道对不起他!你要是早点把你房子卖了我苦命的儿根本不会自杀!你就是个杀人犯,你早就盼着你弟弟死了!”情绪失控的母亲红着眼睛怒骂,披头散发,胸口喘得很快,似乎再说两句话就要晕过去了。
苏醒的赵萌萌急急忙忙前来分开:“妈,不管朱颖姐的事儿啊!”
朱颖抹着眼泪,低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夏怀礼和陆泓坐在沙发上,如同局外人般围观着闹剧。最后,是刚赶到的朱颖老公齐俊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拉着另外三人处理朱阳的尸体。
等到众人走后,屋子里又恢复了深夜的寂静。
死气沉沉。
“你说,到底是遇见了什么?”
夏怀礼手中燃着一根白色蜡烛,目光幽幽看向窗外无边的夜色,窗户外站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乌青色的阴魂敲打着玻璃,在玻璃上留下一片片浓稠的血手印,但阴魂是进不来的,他指了指黑漆漆的影子问道:“你们知道些什么?”
没有阴魂说话,与此同时,耳边又响起了镜子破碎的声音。
“有问题,不是鬼。”陆泓眉头皱得很紧,他在思考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以及屋中没有鬼,那夏怀礼频繁听见的声音是什么?
陆泓燃起一张符箓,这是在鸢酒食堂引出铜钱的符箓。他刚一点火,那火苗呼呼啦啦烧得很高。然而,这火并未像从前遇见阴气般忽大忽小,反而维持同一高度,似乎这屋内的阴气是恒定不变的。
陆泓转了三圈,书柜衣柜、地板瓷砖、厨房灶台、厕所镜子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夏怀礼问:“看出来什么了?”
陆泓摇头,他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向了很久,对面是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听起来还没睡醒。
陆泓走到阳台,站在冷风中,看着呼啸而过的车流,讲述朱阳身上发生的一切。
对面的男人听了很久,松散的音调紧绷起来,好似睡醒般问:“小陆啊,什么情况?”
陆泓说:“帮我算个八字。”
男人打了个哈欠:“这么晚,包夜是另外的价格。”
陆泓没打理这个茬,将朱阳的八字发给过。对面男人叹了口气,翻身从柔软的床上坐起,眯起眼睛看着手机屏幕,用笔写写画画:“癸酉年,七月初八,寅时。”
陆泓:“对。”
男人顿了顿又说,“这人的命不错啊,文昌星运,学习成绩一定好,顺风顺水、大有可为。感情运也不错,而且可以成为家庭的靠山。父母对他的成功帮助不大,但兄弟姊妹应该和他虽有过节,但相互扶持。总得来说八字不错,旺家人旺自己。”
陆泓沉声:“嗯。”
意识到不对,男人问:“这人怎么了?”
“死了。”陆泓说,“而且高考失利、创业失败,还吃过鸢酒食堂,今晚人自杀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算了一遍笃定说道:“我没有错。”
“我和你算的一样。”陆泓说。
“八字和走运为什么不一致?”对面里的男人自言自语,“运由命生,但命数和气运不一样的时候……那么也许只剩下一个解释了。”
陆泓和男人异口同声:“借运。”
但是借运也不是说借就借,不是大街上扔一个不明所以的红包就能找陌生人挡灾借运。借运需要阵法,一般会选在被害人的家中进行事实。
“你等我看看。”对话那头的人开始快速翻动书页,嘴里嘀咕着,“八百年不见的借运,在哪呢哪呢、啊找到了,我来看看要是有借运阵会怎么摆?”
然后又如念咒语般反复琢磨:“火生土,土生金,不是这个位置,你那个房子是城南坐北朝南的话,离卦属火,火火火是为南方,南方应该是我算算、我算算……按理说是在这间屋子的东北角一米二高之处,东南角往下找,西北为泽,再找找有没有水,或者亮的东西。西南西南我想不到了……”
他越说越着急,有些魂不守舍:“西南西南,可能是个黑的。你找到这些东西给我看看,八成是借运之法跑不了了。”
“好。”
陆泓语气冷冷的:“你别睡,我还有事儿找你。”
“你找我关我什么事!我还要睡觉,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睡觉!”对面瞪眼。
“那以后驱鬼别找我。”陆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