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夏怀礼穿了一身红,远看像一串粘了白霜的糖葫芦。
众人到达北通大桥,现场已经被团团围住,只不过警方都距离现场有一段距离,看不真切。
庆云寺的小师傅们坐在江岸两侧,蓄势待发。
城市上空万分晴朗,但越靠近江桥越阴暗。
经过四个小时,莲云大师已经布阵完成,周围气场安宁了不少。
“这么大排场?”夏怀礼问。
慧悟小师傅大老远就看见夏怀礼像一颗大枸杞,实在憋不住笑了:“你怎么穿得花枝招展的?”
“你这种嘲讽的语气像修佛的吗?”
“不行真的太好笑了,我建议你画两个红脸蛋,然后去唱东北二人转!”慧悟笑得前仰后合,“我再笑就有损我功德了!”
夏怀礼翻了个白眼。
莲云大师向这边看,轻轻一抬手,笑声戛然而止,慧悟小师傅正襟危坐。他站在不远处冲着小和尚们看了看,转瞬间诵经超度的声音骤起,伴随着江面起伏的风缓缓荡漾。
“嗡,清西惹扎轰。嗡,啪拉玛尼,达扎吽啪,□□……”
“嗡,清西惹扎轰。嗡,啪拉玛尼,达扎吽啪,□□……”
天色逐渐暗下。
时辰到了。
莲云大师微微点头。
夏怀礼笑了笑。
忽然,江面漩涡乍起,如同龙卷风般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那些用来填桩的水鬼成为漩涡的一部分,凄厉的叫声几乎快要掩盖诵经的声音,四周气温倏然变得阴冷。
白素贞抬头,看了一眼被乌云遮盖的天空,没有再作声。
庆云寺的小和尚们坐在护身阵法中,闭眼诵经,压过了尖叫。
江面白雾飘散,慧悟轻轻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夏怀礼的方向,却惊讶地发现,刚才那一众人竟然消失了。
***
一望无际的狂野,猩红色的月光将所有事物覆上了一层血腥之色。
窸窸窣窣。
莲云大师手持金银莲花十二环锡杖站立在最前方:“五阴魙与寻常可以超度的阴魂不同,只能魂飞魄散。它由五个魙组成,有五条命,如果杀不死,死而复生,我们就会陷入麻烦。”
贺章拿出师父的八卦镜和青铜宝镜,以及一叠密密匝匝的符箓:“放心吧,我今天带的引阳符比天地银行通货膨胀发行的纸钞还多!”
莲云大师和煦的笑起来:“后生可畏啊。”
白素贞指向西方:“应该不远了,快走吧,小哪吒!”
夏怀礼:……
这里被一层又一层的白色雾霭包裹,能见度大约只有十几米的距离。隐隐约约有念经的声音从苍穹之顶传来,是庆云寺还在念经的小和尚。
夏怀礼握住陆泓的手,缓步前行。
他们脚下的泥土呈现出不自然的粘稠状态。
夏怀礼白色运动鞋边缘已经沾上了脏乎乎的泥土,他抬脚看了看鞋底,“我怎么觉得泥里好像……有点……东西啊……”
不会吧,开局就玩这么大?
然而当他再一次迈步的时候,忽然发现泥土中藏着一双猩红的眼睛。
夏怀礼:……踩到谁的头了?
“——泥里有人!”夏怀礼高喊,“快往前面跑!”
在他呼喊的一刹那,贺章的裤腿被一双冰凉的手拽住,他飞脚一踹,同时从兜里掏出一个符箓攒成的小纸球一扔!
“——砰!”
清亮的爆炸声像过年放鞭炮!
紧接着,泥土里藏着的尸体翻腾起来,一双双手从湿润的土壤中冒出来,像是随波浪摇摆的白色珊瑚!
莲云大师大喝一声,十二环锡杖倏然向地下一戳,伴随着从陆泓手中飞出的符箓,一片灿烂的光晕迅猛扩散,光芒耀眼!
在接触光芒的一刹那,所有伸出来的手如同失去了给养的枝干迅速发黑萎缩,成为一节节干枯的树枝。
地面的泥土逐渐比刚才硬了些许。
莲云大师冷眼看着,目光流露出一丝无声的轻蔑:“我还以为有我在这它们不敢轻举妄动,走吧,这种东西是五阴魙的怨气造成的,像野草一样杀不干净。”
夏怀礼蹭了蹭鞋底:“那就是韭菜,一茬又一茬。”
拨开迷雾,众人来到了一处宁静的湖泊岸边。湖泊上有一浮动的木桥,桥下有着一条条白色的人面鱼,让贺章情不自禁响起之前看见的水鬼。
木桥对岸是一座小岛,小岛铁拱门处挂着五只又红又亮的灯笼摇摇晃晃。
像是滴血的人头。
贺章低头看着罗盘:“别走这条路,走了咱们都得翻下去,换条路。”
“哪里有路?”夏怀礼不明所以。
贺章眨眨眼:“问你老公,让你老公说句话。”
鬼域是幻象,是域主的幻象,也是闯入者的幻象,如果能力够强,幻象也可以随之改变。他们之前进入鬼域小心翼翼,一是还秉持着友好的姿态怕打扰域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二是找找线索而已,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