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地看着姬夏一次又一次地死亡,而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她又该有多痛?
虎杖悠仁死死地抓着文件袋,嘴唇不自觉地被他咬得发白。
他曾经也直面过死亡,在少年院的那次。可即便强韧如他,在濒死的一瞬间,也曾崩溃地喊出“我不想死”这样的话。
那是谁都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颤抖。
而姬夏为了从剧情手中扭转这个世界既定的命运,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用鲜血与生命为他们铺就一条坦途,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来拯救每一个本该在“剧情”中死去的人。
可她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的,她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有着她原本和平又幸福的人生,这个世界即使走向灭亡,也不该由她肩负起半分的责任。
但现在,却是姬夏用她瘦弱又单薄的肩膀,替他们这些“主角”,撑起了拯救这个世界的重担。
他们每个人都欠她良多。
“她是个怎样的人?”
日车宽见撤销了术式,被虎杖悠仁攥在掌心的文件袋便如烟尘般四散开。掌中骤然空落的感觉令他有些局促地抬起头,正对上男人探寻的目光。
“她……”
虎杖悠仁有些茫然地开口,踯躅了半晌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姬夏:“她是个很可靠的人,可靠到感觉只要有她在,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可她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女生,只比我大了两岁,却要担起这么沉重的负担……”虎杖悠仁闭了闭眼,面容满是内疚:“我还是太弱了啊……”
日车宽见看着少年骤然黯淡下去的脸色,沉默着拍了拍他的肩。
虽然他暂时还没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但是恐怕不只是虎杖悠仁他们,就连他这个骤然成为咒术师的前普通人,都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那个女孩的荫蔽。
如果不是这明显有问题的两份证据,或许谁都不会知道她为此承受了多少。
“走吧,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人来救。”
虎杖悠仁很快便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死灭洄游之中,时局瞬息万变,说服日车宽见来帮忙绝不是终点,他们要做的还有很多。
他既然是那“漫画”中的主角,那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才是。
“看来不用等到百年后的荒原了。”
姬夏淡淡地瞥一眼在鹿紫云一的攻击下灰飞烟灭的陀艮,语气带上了些许的嘲讽。鹿紫云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没有问上些什么。
“走吧,在这耽误不少时间了。”
高挑纤细的少女,语气中是完全不符合年纪的沉稳与严肃,她抬手捉住鹿紫云一的手臂,提气轻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离开了这片狼藉的战场。
她实在是不太放心伏黑惠那边。
伏黑惠的位置并不难找,至少飞在天上的姬夏一眼就找到了他和零士明星激战正酣的地方,两个人正打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年,却突然有一道青光从天而降,无比精准地分开了两个人。
“姬夏?你怎么来这边了?”
伏黑惠有些惊讶地看着姬夏拎着一个少年的领子从天而降,三下五除二便将刚刚还同他打得热血沸腾的零士明星踩在了脚底下,强迫他定下了束缚。
受制于人,来人的实力又是自己绝对没法打得过的那一档,零士明星思考了没有三秒钟便选择原地摆烂,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恢复自己的咒力。
“想起了一些事情,不太放心,来你这边看看。”姬夏有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甚至还朝天上看了一眼,直到看到自己手里还揪着鹿紫云一的衣服领子,那件在打斗中破破烂烂的衣服几乎马上就要碎成满地布条,这才略有些尴尬地松了手,示意伏黑惠将自己的外套借给他挡一挡。
鹿紫云一黑着脸接过伏黑惠递过来的外套,终于不再是那副衣不蔽体的模样。
“对了,狗卷同学呢?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吗?”姬夏四下扫视了半天,恍然惊觉同伏黑惠一起出发的狗卷棘此时正不知所踪,登时不免有些紧张。
他们这一方反抗势力,经受不起任何一个人的死伤。
“我们半路上遇到了吉野同学的母亲,狗卷前辈送她过去据点了。”伏黑惠有些讶异于姬夏突如其来的紧张,连忙向她解释了狗卷前辈的去向,这才看见面前少女眼中不易察觉的慌乱缓缓消散。
姬夏扭头去和摆烂的零士明星说什么去了,伏黑惠盯着她的背影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伏黑惠还没来得及思考出些许所以然,便看见姬夏已经安排好了下一步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对几个人安排着,沉着冷静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