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忙,何嘉许那边也都是事。元旦假期结束,唐大正式进入期末复习周,不仅要写论文、准备期末考,还有个参报电影节的进度要跟。
他和纪空帆共同完成的这支短片只有十几分钟,专业课教授指导他们剪辑之后,推荐他们去参加电影节的春苗短片环节,因此他们在提高这支短片完成度的同时,还要填写各种资料。
他和纪空帆分好工,资料撰写这部分都交给他——他对市面上几个剪辑软件的使用不太熟练,现在也没有空闲去掌握,在赶工的情况下再去掺一手只会拖慢进度。
啃书本复习,收集各类文献写论文,按电影节要求写文件报告,各类繁重的文字工作几乎把何嘉许淹没了,有一回晚上做梦,梦里都是自己在写文件,旁边摆着个倒计时的钟,滴滴答答的走秒声仿佛催魂。
好的是,充实而忙碌的安排里,他没空去考虑其他事情。
挨到各种事情结束,何嘉许待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将近六点。他一身毛绒睡衣抱着猫下楼,莫叔正在准备晚饭。
他看了眼菜量,“老师晚上要回来吗?”
“是的,”莫叔笑眯眯的,“根据徐特助的小道消息,小姐马上就到家。”
何嘉许于是先去餐桌前等着了,不出十分钟,盛笑南果然风尘仆仆地进了门。
她上下打量了何嘉许一阵,冲他招手,“过来。”
何嘉许放开小猫,小碎步迈过去抱住她,暖烘烘、软乎乎的气息一下子裹住了盛笑南,让她从冰冷的黑白文件和僵硬的写字楼里脱离出来。
她埋在何嘉许颈窝里深吸一口气才觉得活过来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逍遥了一段日子再回到成天都是工作的状态,太不妙了。
“好啦好啦,吃饭啦!”何嘉许拍拍她的背。
第二天上午,盛笑南有短暂的一段空闲,便和何嘉许一起去了陈意的诊所做定期的信息素检测。
给何嘉许做完检查,陈意把前几次报告做了个总结文件给她:“根据最近几次的数据走势判断,他的信息素水平在慢慢稳定下来,这是一个好的征兆,说明何少爷的腺体发育逐渐趋于成熟。”
听医生跟他的Alpha讲腺体发育成熟,是一件莫名羞耻的事情,何嘉许自己心里有鬼,总觉得这是一个隐含深意的暗示。
盛笑南随意翻了翻报告,余光瞥见到这小孩儿默默红了脸,她心里好笑,决定等会好好逗逗他,面上八风不动,跟陈意正儿八经地聊。
“盛总,你感冒了?”陈意忽然注意到她的鼻音。
盛笑南嗯了声,“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意推了推眼镜,“要不,我给你抽管血看看?就当这个月的体检提前做了。”
盛笑南想想也有道理,她来陈意诊所这么勤多半是因为何嘉许的原因,现在他的情况好起来,以后也不会常来,趁这次机会看看也无妨,于是跟着陈意去做了检查。
盛笑南进检查室后,何嘉许找了个监控死角坐下,从兜里拿出手机,他在搜索框打字:何钰,入狱。
确定搜索。
密密麻麻的词条瞬间蹦出来,附带几张何钰被警察带走时的照片。
有很长一段时间,这张照片是何嘉许的噩梦。何钰被调查时,他在学校里准备高考对此一无所知,他没有任何渠道和人脉,只能和所有网友一样借助互联网,通过新闻报道的只字片语和媒体的抓拍,推测发生了什么。
何钰做的事不干净,这是她罪有应得的。
但同时,她也是何嘉许握在手里,家庭拼图的最后一片碎片,是他并非孤家寡人的证明。他花了很久很久接受自己失去父亲的事实,几年后又花了很久接受家庭破碎的现实。
他好不容易追上盛笑南的脚步,好不容易等到她的目光为自己停留,他不想怀疑盛笑南,更不想打破现在平静幸福的生活,可是他也无法忽略自己心里的声音。
如果可以,他宁愿那天没走到书房前,恰好听到她们的对话。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父亲的车祸是否另有隐情,伯母显然不支持他们在一起,老师又是什么态度呢?
这些东西终究要面对的,他什么都可以忍受,唯独在关于父亲的事上,不想有一点点阴翳。
这么多年前的事情,要查起来并不简单,求助网络只是管中窥豹,但要调动老师借给他的人手等同直接询问她本人,显然也行不通……
盛笑南没有意识到何嘉许近来的心不在焉,她的工作太忙了,加上这小孩儿一向是藏不住心事的性格,有什么都写在脸上,她以为他们之间没有沟通上问题,至少目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