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人也瞪着眼睛望着苏晓月,好像在等她动作。
“?”
苏晓月满脸不解,她哪里知道要做什么。
礼官一愣,显然也并未曾料到圣女竟然对祭祀的流程一无所知。
他哪敢回头去看云帝,只好挤出一点笑意,轻声提点道:“请圣女赐福慕兰。”
顾及苏晓月宋国人的身份,这分封大典上倒是没有用那晦涩难懂的云国古语。
可那礼官生怕耽搁了大事,又不敢在云帝面前与苏晓月多言,只能略加提示,而后便挤眉弄眼地看着这位比较好说话的圣女殿下。
“???”
苏晓月更懵了。
什么意思?
这些云国人是有什么沟通障碍吗?
怎么连话都说不明白?
她该如何赐福?
莫不是要高深莫测地摸着那朵花,口中吟诵一句“祝你平安”?
苏晓月可不在乎云帝的面子,对于等在下首的百官更是毫无顾及,她索性直接问出了口:“该如何做,你倒是告诉我呀!”
苏婉儿不愿意苏晓月对于这祭天大典涉入太深,以性命相逼要苏晓月只做一个空有名头的圣女之事,那礼官当然一无所知。
不过他就是再愚钝,眼下也不难看出苏晓月并不是心粗忘了流程,而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
既如此,他便也不再打哑谜,淡淡说道:“请圣女殿下赐血,滋养神花,为云国谋福。”
什么?!
苏晓月大惊失色。
这匕首是给她放血用的?
慢着...
放血?
——皇上当然要紧张娘娘的身子,滋养他们大云国运的,可是咱们娘娘的心头血!
——我既为云国之后,祭天一事,当由我亲自来,此事在月儿来云宫前,我们便应好的。
芸桃和苏婉儿的话瞬间回荡在苏晓月的心中。
姑母的凄厉,芸桃的心痛,云帝的妥协,一切都在苏晓月的眼前明晰起来。
原来如此。
这些云国人竟然当真如此丧心病狂,她这什么劳什子圣女,原来就是个活生生的浇花养料!
苏晓月抬起眼,看到了满脸期待的礼官,云淡风轻似乎事不关己的云帝,以及在祭坛下朝拜的百官,都在期待着她的作为。
神花?
国运?
这一切在旁人耳中听起来是那么的荒唐可笑,却令这些云国人如此狂热。
疯魔?能做出这样血腥行为的他们,才是疯魔的!
然而事已至此,她却不得不做。
苏晓月明白,她如果敢抵抗,这些现在看起来和善可亲无比尊崇她的云国人马上就会亲手活撕了她!
只是...她似乎听芸桃说过,姑母从前是用心头血滋养这破花。
姑母的伤也确实是在心口处,且不说苏晓月敢不敢对自己,难道她要当着众人的面,宽衣解衫吗?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礼官,礼官似乎对她的难堪视而不见,只是默默地等着她动手。
等了片刻也未见苏晓月有所动作,礼官这才出言催促道:“吉时已到,还请圣女快些,莫要误了时辰。”
苏晓月咬咬牙,知道今日横竖也逃不过这一刀了,于是闭上眼睛就要去解自己的衣裳。
恰在此时,那始终一言不发的云帝好像才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开口道:“慢着。”
苏晓月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下去,她不解地看着云帝。
不止苏晓月,连那礼官也十分诧异地转过了头。
古籍上早有记载,圣女祭祀的事情,就是陛下也不能过多干涉。
不过云国已经多少年都没有过圣女了,礼官当然不敢也出言斥责皇上。
云帝蹙眉看着苏晓月,似乎对她十分厌恶似的,也不知在考虑着什么。
他这样子,却叫礼官和苏晓月大气也不敢出。
片刻后,云帝这才下了决心,只听他淡淡地说道:“来。”
祭坛离百官尚有一些距离,且都低着头朝拜神花,对于台上的插曲,众人自是一无所知。
云帝只轻声一唤,苏晓月还没瞧见他在叫谁,却见此时,云影端着一个瓷碗步履平稳地走上了祭坛。
云影目不斜视,缓缓走到苏晓月面前,欲将手中的碗递给她。
苏晓月下意识地接过那碗,低头一看手却猛地一颤。
那清透的瓷碗中,赫然装着满满的一碗鲜血!
云影扶住了苏晓月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对着云帝一躬身,退了下去。
云帝自然也瞧见了苏晓月的动作,不由眉头皱的更紧,斥道:“手都不稳,还有多少血够你这样糟践?!”
苏晓月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端着那碗血的手却用力维持的极稳。
她如今哪还能不明白,姑母和云帝的交易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