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呵斥了那些虎视眈眈的老奴们几句,警告他们不得刁难主子云云。
太监们都是人精,先前也不过是看这云国皇子性子软弱,恃强凌弱。现下值守侍卫发了话,自然也不敢再造次。
云畴谢过那几位侍卫,到自己房中关上门,想了想,又插好了门闩,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精美的食盒。
食盒分为上下两层,掀开盖子,便见得中间摆着一碟精美的糕点。
云畴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捧在手心里仔细观瞧许久,终还是忍不住咬了一小口。
唇齿间骤然迸发的柔软香甜使他不由得眯上了双眼,像一只偷得美味的小奶猫,幸福又惬意。
入口即化的糕点还残存着甜软的余味,使人难以自持,只想赶快一口接上一口地大快朵颐。
云畴却不是个任意放纵自己的人。
他强忍住了心中按捺不住的冲动,再三思索,还是将那只咬了一口的糕点放了下来。
他一伸手将那碟子糕点从食盒中拿了出来,放在一旁,故意不再去瞧。
食盒有两层,看晓月姐姐的意思,这里头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难道是她送给自己的什么信物?
若是再有一碟这美味的点心,也是极不错的。
云畴胡思乱想着,将盒子拿了起来。
他的手猛地一抖,险些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
下层食盒中,摆着一叠厚厚的银票。
许是怕他冒然拿出太多招人猜忌,苏晓月还贴心地在银票上头放了许多散碎的银子,供他日常使用。
云畴颤抖着将银票拿出来,盒底还有一张便条,便条上有方才苏晓月匆忙之中写下的一行字——忍辱负重,苦尽甘来。
云畴心一颤,鼻子一阵酸涩。
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又搓了搓脸,直将那张动人的小脸都揉得变了形,这才忍住了泪意。
平复好奔涌的情绪后,云畴几步跑到床边,掀开一角松动的床板,拿出里头的粗布包袱,他动作轻快,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响动。
包袱里头是几块上好的布料,同他包着簪子的锦缎相同,都是他悄悄在朝服上剪下来的。
他拿起两块缎子,到桌边将银票和碎银分开包好。
思索片刻,又拿出最后一块布,小心地将那块他只舍得咬了一口的点心和苏晓月留给他的字条一起包了起来。
云畴藏好银票和点心,坐在床边长呼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回到桌边,将那食盒装好,看着盘中的糕点,吞了吞口水,还是心一横盖上了盒子。
两层的食盒,若说是他都吃光了,必会引起猜疑。
如今八方为敌,须得谨慎再谨慎。
云畴起身整了整衣襟,拿起食盒,到门前一把拉开了房门。
果不出所料,几步外站着几个质子府中颇有声望的老太监,正盯着他的门口,似是在说着什么。
云畴怯怯地走到那几人跟前,轻声道:“这是晓月姐姐送我的点心,说是宫里的太后娘娘赏赐的,我自个儿也吃不下,各位公公平日里没少照拂我,送予各位一道品尝。”
他说着话,便将手中的食盒递了出去。
几位公公早已同侍卫们通过气,见他所言属实,倒是没有多想。
待听得他言那点心是太后所赐,更是眼前一亮。
他们虽然在质子府作威作福,但却都是些没有资格进宫伺候的,自然对宫中的贵人们有着无限的向往。
不过能在这里立住脚,自然也不是些蠢货。
他们早就打听过,这位云国皇子从前颇受三皇子照拂,虽说一时失了心被送到这里来,也难保哪日再回到上头去。
是以几人也就只敢平日里克扣些食粮,或者故意给他安排些重活,却是不敢过分欺辱他。
今日听得他竟真的能同那位元朗皇子未来的妃子扯上关系,几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生怕他在贵人面前编排自己。
没想到不过半日,他又灰溜溜地回到了这质子府,便颇有些不以为然了。
看来许是那皇子妃心善,不过一时心血来潮可怜他罢了。
此时又见云畴主动示好,几人便放下心来,又摆出平日里那副傲慢的样子。
这云国皇子倒是识趣,知道谁才是真正左右他生死之人。
话虽如此,几人还是假模假式地客套道:“这如何使得?这既然是太后娘娘赏的,奴才们哪配享用?殿下还是拿回去吧。”
云畴心中冷笑,自己若真是听了他们的吃独食,只怕明日就要累个半死。
这几人变得倒是快,平日里都称自己为“云国小儿”,此时就又成了“殿下”了。
云畴故作不满道:“不可,不可。我在宋国这些时日平安无恙,多亏了几位公公。这点心是晓月姐姐给我的,我自有权支配。公公们收下便是,否则我心难安。不过那盒子倒是还望几位留下,晓月姐姐说过三皇子殿下要来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