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坚持把虾球放进她的碗里,淡淡地问道:“你觉得我吃饭需要照顾?”
“你……”她愣了一下,说,“不是弟弟吗?姐姐照顾弟弟不是应该的吗?”
“我不是梁俊。”
“我知道,梁俊没有你俊。”
“我是你老公,应该由我来照顾你。”
梁俏咽下一口汤,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看来是真饿了。她眯起眼睛假笑两声:“好啊,那你快照顾我吧,让我也体会一下饭来张口是什么感受。”
他撇撇嘴,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说:“看来你暂时不需要,你吃饭这个劲头让我担心喂你吃饭,我会被咬到手。”
“什么意思?”她放下筷子,不乐意地抱着肩膀问。
“字面意思,很难理解?”
“欠打?”
“不欠。”
吃饱喝足,还要继续干活。江蓦然把她送回宴会厅就说出门买东西,梁俏没多想也没多问,兴许这只是小孩儿不想劳动的表现,她随意地一摆手算是把人放走了。
然而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江蓦然就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哐当一声扔到地上,一个圆滚滚的颜料盒从里面滚了出来。
梁俏正蹲在地上绑气球,她抬起头满脸疑惑,道:“你干吗?”
“帮我太太写作业。”
江蓦然的性子有一点儿霸道,他说这话的语气听起来就是不容置喙的,不要劝说,只要成全。
她忙她的,他画他的。江蓦然要用颜料把整个背景板的中间完全覆盖,看起来是个不小的工程。可他不过随随便便勾画几下,居然就有了蜘蛛侠的轮廓,又随随便便涂了几下,底色也出来了。她注意到他画画的工具居然是刷墙的刷子。
“你居然会用刷子画画!”
江蓦然很淡定地用刷子在蜘蛛侠的屁股上扫了一笔:“这句感叹听起来就像你问我居然会用筷子吃饭一样没有意义。”
梁俏时不时地抬头,所见的画面都令人惊讶——蜘蛛网上向前张望的蜘蛛侠活灵活现,看似体态轻盈,动作也十分有张力。
她拿起手机拍了两张照片,惊叹道:“跟漫画里的一样!真的,没想到画的也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以前我从来没试过,这能保存多久?”
“不知道,看具体情况,你这个背景板很光滑,如果有人折它,上面的颜料可能会受影响。不过明天的宴会肯定是没问题的。”
“行,算你立功了,不然明天上午我还要去找印刷厂,不知道哪里的印刷厂周末能加班……”
两人把所有东西都布置好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梁俏一边伸懒腰一边往窗外看,打着哈欠感慨道:“这是夜黑风高夜。”
江蓦然也走到窗边,他看看漆黑的外面,又看看梁俏,沉默了片刻,说:“也是杀人放火天。”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我报警抓你!收工!”
来时沉甸甸的皮箱这会儿已经轻飘飘的了,里面没几件东西,提起来还会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江蓦然从她手里接过皮箱,等她把大衣穿好再一起走出宴会厅。走廊的水晶灯发出璀璨又温暖的光,他望了望有些疲倦的梁俏,声音低沉又轻柔地说道:“希望以后你的每一次晚归都有我陪在你身边,这样你就不用一个人走夜路了。”
梁俏的心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忽然想起以前跟丁耀森抱怨自己还在加班的时候,对方总是回复说他也在加班,而且要加得更晚。
也许体贴和温柔并不是成熟男人的专属标签,只要是心思细腻的人,都足以温暖他人。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儿矫情,仿佛自己腐烂的伤口终于开始生长出新的肉,又疼又痒,又害怕又期待。她的眸光像闪烁着的水晶灯一样璀璨,她微微弯起嘴角,正要开口,就听他说:“这两年你先自己走,等我毕业。”
得,这情绪白酝酿了,找回冷静的梁俏生硬地“哦”了一声。
酒店大门被推开,两人步履艰难地回到车上。这风吹得她都快窒息了,完全体会不到歌里的那种风越大心越荡漾的美好感觉。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接下来的行程,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吗?”
“我妈去世了。”
“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们各回各家,好吗?”
“我们不是一家的吗?你跟我结婚了就是我太太,我太太就应该跟我回家,跟我睡一个被窝,一辈子跟我睡一个被窝,你有异议?”他还是那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站在江蓦然的角度思考,他的观点没错,站在自己的角度……好吧,站在谁的角度它都没错。
她不想争辩了,于是痛快地点头:“没有异议,我很高兴,也很欣慰我们的婚姻和家庭在你心里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家庭观念强的男人都是有责任感的男人。我可以说一个小时不重复的夸赞你的话,但我今天晚上想回娘家。我昨天就没回家,我爸妈还不知道我结婚了,我连续两天不回家,他们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