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己来到此地的第一位朋友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储怡禾感觉自己的鼻头有些发酸,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随即两个女孩便又凑到一起,叽里咕噜地分享起两人的近况。
“我当上志愿者了!”储怡禾兴奋地大叫。
电话那头,在依同样高兴地为她鼓起了掌,清脆的响声透过话筒传来,噼里啪啦的,像一道惊雷。
“等我下次休假开车来找你玩。”在依在挂断电话前说道。
储怡禾放下手机,这才感觉压在胸口的大石释然了不少。她照例全副武装、带好手套就要去后山上帮忙做纸。
她其实觉得,无论如何,唐博彦都为她提供了一个可以近距离实现梦想的宝贵机会,即使他最终因为个人的规划并没有接受自己,他们之间也可以保持简单的友谊——至少造了一半的纸,没有就这样放弃的道理。
这样在心中想着,储怡禾神态自若地锁上了房门。
她在楼下再一次碰上了陆鸣,经过昨天的交谈,储怡禾单方面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至少,储怡禾觉得陆鸣顺眼了些。
“嗨。”女孩率先和男人打起了招呼,“你怎么还没走?”她贱贱地朝陆鸣眨眨眼。
“你这个小没良心,是谁昨天陪着失恋少女散步舒缓身心。”陆鸣配合地做出一副心痛模样,此时此刻他手里拿着卷尺,正在风情园的楼下走来走去,鬼鬼祟祟的,看起来正在测量什么,却被储怡禾打断。
“即使你总是对我抱有危机感,但是我也是客人,是付了钱住在这儿的——让你感到吃醋真是对不起了。”陆鸣说着,还油腻地撩了一下头发。
储怡禾白了他一眼,她好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陆鸣含糊其辞道。
吃过早饭,储怡禾便去山上的棚子里帮忙造纸。
不知道是不是唐博彦还没有告诉家里他们两人掰了的事,男人的家人们待储怡禾的态度如常,依然热络又充满激情。
此时,他们已经将极有粘性的桑树内皮进行了剥削、浸泡、锅煮、棰捣、发酵的工序。
唐博彦的姑妈拉着储怡禾的手,亲手教她拿起一根头上有一个小十字的木棒伸进木桶里搅拌。黄褐色的纸浆在桶里翻滚着,储怡禾眨了眨眼,觉得那抹黄色和周围漫天的黄沙很搭。
起初姑妈抱着女孩的手一起搅拌,忙碌了一辈子的女人力气很大,不满老茧的粗糙手掌包裹着储怡禾细嫩的手背,在储怡禾掌握要领之后,她很快退到一边,放心的把一切交给女孩。
储怡禾这才意识到干体力活有多要命,她只是努力挥舞着木棒搅动了一会儿就感到胳膊酸得不行,再搅拌一会儿,不光是她的手,连腰也一阵阵的泛起刺痛。
在女孩的不懈努力下,桑皮浆总算被搅匀了,接下来就到了过滤的步骤。周围的女眷们又挽起衣袖,上前帮忙把木桶抬起来,放在专用的筛子上方倾倒,将桑皮纸浆过滤。
最后她们拿来一种用来拦住纸浆的沙网状,还有纸张大小的木制模具。
“——我们这是要见到胜利了吗!”储怡禾兴奋地叫道,她的眼睛都亮了,在她眼前的,有已经过滤好、即将变成纸张的大盆纸浆。
“是的,就差导入模具,然后定型、风干了。”见储怡禾高兴得快要跳起来,唐博彦的姑妈仿佛也受到了感染,她捂着嘴巴笑道。
储怡禾完全沉浸在这种胜利在望的喜悦中——这下她终于明白了女强人搞事业的乐趣。
让男人什么的都滚开吧!
然而她确实在心里强调自己不在意什么,那东西就偏要纠缠上来。
储怡禾忙了一上午,她拖着酸痛的肩膀走到一边休息,偏偏这时,女孩以为已经消失逃跑的唐博彦重新来找她了。
见到男人又摸到造纸棚子里来,储怡禾从鼻腔里冷哼一声,算是和他打过招呼。
唐博彦看起来有些心虚,又有点儿尴尬,他用手摸了摸后脑勺,磕磕巴巴地和储怡禾寒暄,“你......你还好吗?”
“我?我当然很好。”储怡禾说道,“我好得很。”女孩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她顿了顿,在努力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后,重新开口道,“倒是你,你还好吗?”
“压力别太大。”
女孩的话落入唐博彦的耳朵里仍然有几分嘲讽的味道,自知理亏的男人抿了抿嘴巴,不说话了。
“关于昨天.....”
“关于昨天的事我想好了,”储怡禾先一步打断了他,“你扪心自问,一定也对我有些好感的,而我没打算放弃——先说好,我不是要赖在你家,在我的努力之下,纸马上就要造出来了。等到造纸结束,我就会和你正式表白,而你只有这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