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位凌公子的模样也生的俊朗,但顾杏花总觉得他身怀一股肃杀之气,不像她的向大哥这样好亲近。今晚吃饭时还好些,现下却是一脸郁郁沉沉的吓人,真和她哥说的那样。
想到这,顾杏花又朝知知走了两步。
“向大哥你看,你给我们家送的灯笼我挂到树梢上去了,挂在最高的地方,是我亲手爬梯子挂上去的呢。”
她一边说,一边双眼发直地看着向大哥吃瓜的样子,水灵灵的瓜瓤被他细细慢慢地咬出个了缺口,汁水沾在他的唇上,越发的唇红齿白。
怎么会有人吃瓜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知知笑着夸捧:“杏花这么厉害?”
“我不厉害,向大哥才厉害,你扎的这灯笼的样式我都没见过。”
萧弗自然不可能没注意到顾杏花对知知的态度非同一般,蹙着眉锋听二人又聊起了灯笼。
想那时他正同她的小姑娘表着衷肠,顾杏花就来了,打断了他们的独处。
虽然他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可小姑娘都没给出什么回应,如今第三人在场,她更不可能开口了。
现在倒好,顾杏花还把他挤到了一边,彻底霸占了她。
她这般招人爱怜,相比之下,他都有些猫憎狗嫌了。
忽然顾杏花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向大哥,你吃瓜的样子真好看,好斯文,不像我,每次都滴的衣襟前都是。”
知知半懵着问:“有吗?”
萧弗忍不住轻嗤了一声,这算什么好看?
还有的是更好看的时候。
小姑娘一向爱俏,衣服都喜欢挑些嫣红姹紫的穿,连贴身的兜衣都娇滴滴的颜色,为此他还特地吩咐过何嬷嬷,在衣着簪饰上不要拘着她,艳丽些也无妨。
哪像现在,连脸皮都往黑黄了涂,姿貌掩盖了七分。
不过她男装的样子,也确实别有一种英秀之气,仍很不同俗流。
知知瓜才啃到一半,就发现事态变得有些诡异,一道站着的两人都没在吃瓜了,反而竟都直勾勾地看着她,一个咧着笑,一个噙着笑。
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看到顾婶过来,知知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顾婶你再不来,这瓜都要被我们吃完了。”
这却是睁眼说瞎话了,盘子里还剩了一大半的甜瓜,萧弗手中的那一片更是一口未动。
顾芸:“我这不是来了?方才和阿槐说了几句话。”
她说完也看见了萧弗手中的这一片瓜,心中竟倏而涌起一股不安。
本来她都已经想通了,走出来之前还与儿子说:“娘左思右想,这凌公子和小向也都是热情温和的好孩子,总不能因为人家的身份就疏远冷待了去。”
可这会儿却蓦然想起了眼下并不是甜瓜产出的时季,她这瓜是温泉瓜,有些王公贵族最是讲究,还特地批判过这些“非时之物”,抵触的很,等闲是不许上桌的。
该不会眼下这位便是这么想的罢?
那她岂不是惹了贵人不快了?
和贵人相处当真是如履薄冰,一个个都太难伺候了。
可顾芸旋即又想到这是她家里,她拿东西好生招待别人,别人若不顺意,只管走出她家大门去便是了,哪有她还要提心吊胆的道理。
她又硬气起来,把腰一叉,问萧弗道:“凌公子,可是吃不惯这乡下地方的瓜果?”
“未曾。”萧弗虽不知顾婶为何有此一问,还是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口手中甜瓜。
这一口,却是齿颊生香,让他想起了某人嫣红可爱的唇瓣。
“很好吃。”他看了旁人的人一眼,笑着道。
顾芸见他这样不似有假,反倒有些为自己的偏见羞愧起来了。不管这凌公子是摄政王还是什么王,都未必和那位魏王就是同一种人。
这时候爆竹声忽然空前鼎沸,有人打街上跑过,放开了嗓子喊着:“新岁到了,新岁到了——”
这算是吴州特有的风俗,叫“跑岁”,一些人收了雇金,就会在分散在各街各坊,于新岁真真来临之际奔走呼号。如此不必挨门逐户,也能通知到各家,让大家都不会错过旧去新来,新春伊始,这充满希望的神圣时刻。
萧弗率先道;“新岁安康,万事喜乐。”
几人也都纷纷祝福彼此,一派融融。
既然守完了岁,顾芸没有再多留两位客人,搂着已经开始打哈欠的顾杏花回去睡觉了。
甚至她还有些懊悔,若如阿槐所说,他们果真是一对小夫妻,那她今日强留下他们,岂不是坏了人家小夫妻俩关上门等新年到临的温存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