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宫慧就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运作失灵一般,动来动去最后变成了一个轻蔑的笑,“江雨微,你真是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老师您倒是跟以前一样,年轻漂亮。”江雨微的话跟脸上的笑一样假。
“听说你现在在北京工作,做什么工作?理发店吗?”
宋老师笑嘻嘻的打着圆场:“宫老师真会开玩笑,人家江啊在北京是工程师,可厉害了。”
宫慧脸上轻蔑的笑也消失了,耷拉着眼角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那挺好的。”
宫慧以为程屿也是自己以前的学生,可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于是问道:“你是哪届的?”
“我以前不是这的学生,我是江雨微的男朋友。”
“奥。”宫慧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宋老师并没感觉出来,还自顾自的介绍,“江这个对象了不得,北大毕业的,你说这…”
“老宋,学生还等着我上课呢,我先回去。”宫慧说着把三个人晾在了走廊,自己回了教室。
宋老师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替她找补,“宫老师现在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她前几年离婚了,儿子判给她了,她儿子本来去年要结婚的,结果她因为彩礼多少跟女方家里吵起来了,人家不干了,黄了!她儿子现在也不回家了,天天在外面鬼混,这些年她存的钱也被她家一个传销的亲戚都骗走了。”
听到这里,江雨微没忍住笑了一下,随即立马装作同情的敷衍的附和两句。
离开学校,江雨微带程屿去镇上的饭店吃饭,点了一份锅包肉,一份排骨,一份小白菜汆丸子,还有两碗炒饭。
江雨微心情大好,大快朵颐。
“什么事这么开心?”
“恶人有了报应,不值得开心吗?”
程屿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问道:“你是说那个英语老师?”
“对啊。我今天本来不想看见她的,可是看到她好像更不想看见我,我心里突然就舒服了。看到她遭了报应,家庭破裂,家财散尽,晚景凄凉,真是大快人心。”
“她,比孙老师对你还差吗?”
江雨微唇角一挑,“跟她比起来,孙敏简直就是菩萨转世了。”
“那个宋老师不是说她经常在学生面前夸你吗?”
“错,她夸的不是我,是她自己。你如果见到她以前怎么对我的,你就会知道这个人有多恶毒虚伪又刻薄。”
程屿用筷子戳了戳炒饭,说道:“能让你开心一点,咱们就算没白回来。”
“程屿,下午我想回小学看看。”
从镇里打了个黑三轮才回到小石村。如果说镇里那一条街已经很偏僻了,那村里的景象简直是荒凉。
唯一的一条供客车走的柏油马路成为十里八村唯一的连接。
下了三轮,程屿跟着江雨微顺着小胡同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一排破旧的平房。
江雨微指着其中一间说道:“看,这就是我家,咱们今晚就住这。”
”住这儿吗?”程屿看旁边的房子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害怕。
江雨微看他的样子忽然笑的直不起来腰,“傻子,我逗你的!这里现在已经停水停电不能住人了!”
程屿这才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他顺着窗户看进去,只见里面不是床而是一个土炕,里面除了一个大肚子电视,竟然一个家电都没有。他心里不由得越看越心酸。
江雨微拍了他一下,说道:“别看了,没什么可看的,走吧,咱们去村里小学看看。”
村小学离江雨微家里并不远,五分钟就走到了。
可他们刚走过去,就发现村小学的大门被生锈的锁锁住,操场上杂草丛生,校门口的文具店和小卖部也倒闭了。
听周围的人说,村小学三年多之前被镇中心小学合并了,校长想把这块地皮卖了,但是根本没人买,所以就荒废了。
江雨微摸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校门,望进去,那排破旧的平房教室饱经风霜依旧雷打不动的占据着学校的大部分地方。只是那个高高的滑梯也不见了,听说早就不能用了,有个小孩从上面摔下来,摔断了腿,就被校领导当废铁卖了。
她曾经无数次梦到过这个地方,梦到那些面目可憎的同学和老师,梦到她在高处被男生推下去头破血流,梦到春游的时候她被班里的女生推到河里差点淹死,梦到他们烧了她的头发差点毁容,梦到自己站在讲台上被各个老师轮番羞辱,骂的一无是处。
她是靠着恨活下去的,她想要有一天能看到他们受到报应,自己能有机会落井下石。
可是现在她站在这里,学校没了,故人也早就不知所踪,连噩梦的一环都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