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说的很准确，她听着自己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被别人血淋淋的摊在面前，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平静的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那些是太久远的事了，那些曾经汹涌的情绪早就在年复一年的自我欺骗和穷思竭虑里，变成可以轻松说出来的往事了。
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可原来，自己心里一直都在怨恨。咨询师说她是靠着对那些施暴者的恨活下来的，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要善良宽容，所以她很厌恶心底里那个真实的自己，就像被两种力量拉扯着长大的乔木，扭曲而挺拔。
所以，是她自己困住了自己。
吃完晚饭，江雨微抱着刚刚坐在沙发上玩新买的猫玩具，一扭头看见程屿坐在画架前十分认真的不知道在画什么。她想悄悄地走过去看看他在画什么，可程屿却连忙挡住了画板不给她看。
“你挡什么？画什么了？快给我看看！”
程屿抱着画板连连摇头，“我还没画好呢，你先去跟刚刚玩，一会画好了我在给你看。”
江雨微嘟着嘴不肯走，程屿伸手摸了摸刚刚说道：“刚刚，你先跟妈妈玩，一会儿爸爸画完了再陪你玩好不好？”
刚刚仿佛听懂了，于是开始缩在江雨微怀里蹭着她撒娇。
“看在刚刚的面子上，我就给你半个小时，走吧刚刚，妈妈带你拔萝卜！”
二十多分钟以后，她看到了程屿画好的作品，是一张素描，画里她抱着毛茸茸的刚刚，笑得很开心。
画很传神，一看就知道作画的人有很深的美术功底。江雨微仔细端详着画上的人，不由得惊诧道：“你怎么画的这么好？你以前学过画画吗？”
“小时候学过几年，也拿过一点市里的奖，后来课业负担重，上初中就没再学了。”
“那你还报班，跟我去学零基础的水彩？”
“学画画和陪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是两种不一样的事！”
程屿说罢顺势拉着江雨微坐在自己的腿上，从背后抱住她。
江雨微看着画里的自己，只觉得熟悉又陌生，她伸手摸了摸画上的人，说道：“我以前看书的时候真的想过，如果可以跟画里的自己交换人生，也挺好的。这样就可以让另一个自己代替我去过这乱糟糟的人生，而我就可以留在画里，把瞬间的快乐变成永远。”
程屿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说道：“可是一般答应这种交换的都是魔鬼，而最后交换的人都会在魔鬼的引诱下越来越贪婪，直到失去灵魂。比如，道林·格雷。”
江雨微忽然笑了一下，侧过身，手指从画上划过最后落在了程屿的下巴上，“对美人来说，用灵魂换取永葆青春，确实太有诱惑力了，如果我是他，我也经受不住诱惑。”
“可是美貌和快乐之所以珍贵美好不就是因为它们短暂易逝吗？如果能永远留住就变成了另一种寻常的无趣的事了吗？”程屿说着将那只揽住她的腰稍稍用力把她带进怀里，低声道：“而且你怎么知道画里的人生就比你现在的更好？”
江雨微苦笑着摇摇头，“怎样都好，反正不会比我现在更糟了。”
“谁说的？画里的人就没有我啊！”
江雨微故意撇撇嘴，一脸嫌弃的说：“没有就没有呗，你也就是这张脸让人怪舍不得的，里面说不定有更好的呢！”
程屿醋味十足的说道：“江雨微，你也太喜新厌旧了，这才多久，你就厌倦我了！”
“对啊，我就是喜新厌旧，怎样？”
“好，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雨微怕痒，程屿就故意闹她，没一会儿她就投降了。
“好了好了，我重新说可以吧！”江雨微说着捧起他的脸，望着他认真说道：“在我一团糟的人生里，你最珍贵了，就算让我青春永驻我也不换。”
江雨微说完就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程屿装可怜一般的摇摇头说道：“不够。”
“什么不够？”
程屿把怀里的人拉的更近了一点，仰着头吻她，由浅入深，到最后恨不能将对方融进身体里。
这天下午，江雨微刚睡着，就被敲门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开了门，发现来人居然是韩纾。
“你找程屿吗？他不在家。”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江雨微脑子瞬间开机，对韩纾说道：“进来说吧！”
江雨微给她倒了一杯水，可她的目光却越过水杯落在穿着睡衣的江雨微身上，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也越发都不自然。
江雨微被她看的不舒服，便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你真的跟程屿在一起了？”
“对啊，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