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走了以后，江雨微还呆愣愣的站在窗边，她反复咀嚼着那四个字，得偿所愿，多好的祝福，可在她听起来却是血淋淋的残忍。
“微微。”
江雨微回过神，看向身后，程屿正看着她，神情复杂。
江雨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还没恭喜你，你应该会成为实验班第一个考上北大的人。”
“那你呢？”
江雨微愣了一下，程屿继续问道：“那你呢，你打算报哪个学校？”
江雨微眼神避开他，说了句，“还没想好呢，可能人民大学吧，不过我估计应该考不上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对面传来一句冰冷的声音，“江雨微，你还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第43章 想自由
“你什么意思？”
程屿的眼神从她身上离开,看向别处，忽然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她的装傻,还是在嘲笑自己执迷不悟，“我刚刚在某人桌子上看见了两张志愿表,一张第一志愿上海交通大学,另一张第一志愿东华大学。所以啊，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跟我一起去北京对吗？”
江雨微情绪激动的当即反驳：“当然不是。”
“不是吗？”程屿的声音骤然提高了,他眼睛红红的，咬着牙说道：“从你拿到降分录取资格开始,你就已经想好丢下我了对吧,又或者更早,从自主招生报名的时候。所以,你既然早就决定跟别人一起去上海，为什么要答应我呢？为什么直到刚刚你还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当然是真的想跟你一起去北京，而且我也只答应了你！可我再怎么想都没有用,人总要面对现实。现实就是，你能考上北大，我考不上，连人民大学我都不能百分百确定能上,只有交大是我现在百分百能抓住的东西,而且无论是院校排名还是优势专业，这都是我现在的最优解。”
江雨微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都带了哭腔。
程屿听到最优解三个字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所以权衡利弊之下,我就是被你舍弃的次优解？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俩异地而处,我会怎么选？”
江雨微别过头不去看他，程屿继续说道：“如果是我，自主招生我就不会选交大，如果破釜沉舟，我会选北大赌一把，如果为求保险，我会选人民大学。可你选了什么，你选了交大，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因为我一直把我们的约定，当作我人生的必选项，而你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放弃了，你已经把我们的约定放在了备选里。
如果今天是我考了660，我会毫不犹豫的第一志愿报人民大学，第二志愿报北航，因为我是真的想跟你一起去北京，不是因为我能考上北大我才想去，而是因为…”
“程屿…”江雨微看着他欲言又止，良久。才低声说：“我们是不一样的，你的人生有很多的试错资本，你家境好，你爸妈可以帮你很多，所以即使错几次也没有关系，你也不用给自己制定那么多条条框框，你可以很轻易的随着自己的喜好做选择。
可我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人能帮我，我只能按部就班的活着，生怕走错一步路，我不敢任性，我只有所有的选择都选最优解，我才能有一点点机会能追赶上你们这些生来就带着附加条件的人。”
程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一点，随即睁开眼，望着江雨微问道：“那你也可以早点跟我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愿意为了你去交大呢？”
江雨微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即清醒过来，忍住眼泪摇了摇头：“因为我不需要，考上北大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为什么要为了我放弃？如果你为了我放弃了，将来有一天，你后悔了或者我们吵架了，你就会跟我说，我当初为了你，我连北大都没有去！然后我就得一辈子带着对你的愧疚活下去，我才不要这样！”
程屿就那样愣在原地，半晌才说了一句，“江雨微，没发生的事，你都要在心里反复权衡利弊推演结局，你这样…不累吗？你一直理性的选最优解，你有一次是遵从自己内心做的选择吗？你真的快乐吗？“
“快乐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就是很庸俗，没有你那么高的精神追求，我的理想就是想要出人头地，我就是赚想要很多很多的钱，我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江雨微说着一串串眼泪从眼角落下，她别过头不再看他，固执的仰起头：“所以我说，我们是不一样的。”
一阵沉默过后，对面的程屿忽然自嘲的摇了摇头，哽咽着说：“你可能不知道，很多人跟我说，你这个人很凉薄，我都听不进去，因为我以为我比他们都了解你，可事实证明，他们说的对，我确实一点都不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