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不会很喜欢你吧。”
绿川亮淡定道:“可能波本先生比较欣赏有上进心的吧。”
上田陸像是被戳中了什么, 心虚道:“诶, 过分, 我这不是也在努力了吗……”
“你叫我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绿川亮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他的不忍与愤怒,四周浓重的血腥气透过每一个毛孔钻入他的四肢百骸,提醒他对方的疯狂与危险。
“抱歉差点忘了。”上田陸不好意思道,“总之,我想在波本先生面前证明我比你强,所以就决定把你叫过来杀掉啦。”
倒是异常爽朗坦诚,是个精神的神经病。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绿川亮向他告别。
当然,回去就找人逮他。
“……你这什么表情,是看不起我吗?”上田陸不甘心地喃喃道,“亏我还专门准备了见面礼给你和波本先生看。”
“是指这堆东西吗?”绿川亮说,“光是女人和小孩可不能昭显你的力量吧。”
“你以为是秋狩一样单纯的猎物展示吗。”上田陸气鼓鼓道,“你这么无趣的人,他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
他露出偏执癫狂的笑容,将手上的小刀甩向背后的某个人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小巷。
“是音乐哦。”
“我在旅行的时候,曾在一个部落学会了骨笛的制作方法。他们会在丧葬仪式上用死者的一截臂骨制成乐器,吹奏安息的镇魂曲。”上田陸说,“用尘世的皮囊送走飘散的灵魂,很有意思的生死观不是吗。”
“愿你的肉/体化为尘土,愿你的灵魂回归极乐。”他半闭着眼睛念诵圣洁的经文,表情虔诚,纤长的睫羽盖住了眼中的痴狂。
“所以啊,我就在想,人体也许很适合做乐器哦。不同的器官能发出不一样的响声,更妙的是,只要稍稍地刺激神经,就能发出意想不到的声音。”
绿川亮这才意识到,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个被残忍分/尸的尸/体,而是一架架仍然活着,却被打碎重塑的乐器。
“我向你展示一下吧。”他拨动了某根食管,那个可怜的人发出怪异的声音,“但我还没研究透彻,声部还不够完整,需要我自己补一点。”
他一边折磨着这些濒死的人,嘴里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曲,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一首来自地狱的交响曲。
绿川亮看着这一幕。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弱小的孩童,他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克服心理阴影,将犯人绳之以法。但面对这样的情景,他依旧会想起那个黑暗的壁橱以及慌张的母亲。
【在我说可以之前都不能出来哦。】
不能出声,不能哭泣。
他闻着壁橱的门都不能阻隔的血腥气,听到了尖细扭曲的哼唱声。
【你在哪里,已经可以出来了哦~】
“我说。”绿川亮打断这个艺术家的创作,“你确定波本喜欢这种东西吗?”
上田陸手上的动作倏然停下,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啦。”
“是这样啊……”绿川亮点了点头,他向前走了一步,掏出了怀中的手/枪,“我觉得还不赖,那现在这些就是我的了。”
“喂喂,你不要过来啊。”上田陸吓了一跳,“我可是很弱的。”
绿川亮从善如流地站定,直接在远处瞄准他。
“这样怎么样。”上田陸从地上拉起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如果你再有什么动作,我就先把她杀了。”
女孩虽然肚子被剖开,但还有呼吸,望着绿川亮的眼睛满含着泪水,像极了那一晚诸伏景光从壁橱缝隙中露出的双眼。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无声的信号。
救,救,我……
【谁都好,救救我的爸爸妈妈……】
绿川亮与她双目对视,蓝色的眼睛深沉如海。
下一刹那,他手中的枪发出一声巨响,子弹穿过女孩的额头,打伤了上田陸的手臂。
“啊啊真可惜,这是我最好的一架小提琴。”上田陸仿佛没有痛觉般随意扔开了女孩,不顾自己汩汩流血的手臂,“不过,你居然真的不是卧底啊,我还以为可以试出来呢。”
“下一枪就会瞄准你的头了。”绿川亮说。
按伤势来看,这个女孩已经没救了,最多再有十五分钟就会停止呼吸。上田陸说自己要将音乐给波本展示,那么前提必须是在这些“乐器”死亡之前,如果没有意外,相信波本快要出现了。
得速战速决才行。来自地狱的歌曲不能平复怨恨,在没有阳光和公平的地下世界里,也许只有鲜血能让逝者安息。
绿川亮想再次扣动扳机,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上田陸的人影都分成了三份。头脑中有种飘然的愉悦感升腾而起。他腿脚发软,不由扶住了旁边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