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持续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是一首催眠曲,湿透的假发披在肩膀上,很快将上半身的T恤打湿,身上的不适和困意打架,他活动了一下疲惫的双腿,甚至升起了干脆在电话亭里睡一觉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永久于困意和疲惫的驱使下打算付诸行动的时候,街道上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夜幕中一辆黑色的汽车经过电话亭时突然缓慢减速,随后停靠在路边。
电话亭外玻璃上雨水不断流下阻碍了视线,永久看不轻那车的车牌和型号,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席卷而来。
困意瞬间驱散,将湿透的外套再次穿好,就连湿漉漉的帽子也戴在头上,永久快速收拾好东西,警惕的目光注视着停下的汽车。
是恰巧停在这里?还是因为这个电话亭?
永久抱紧了怀里的铁盒,盯着缓缓打开的车门,先是一把雨伞挡住了视线,随后穿着黑色外套的成年男子从车里起身,待完全站定,那张熟悉的面容才从从伞下露出。
黑暗中的耀眼的金发让人想忽视都难。
脚尖对着电话亭,对方的目的就是这里,待看清面孔,永久根本不等对方靠近,推开门径直冲入雨中。
开玩笑,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他还是电话亭,这瓶多疑的波本酒肯定不会轻易地放过他,比起被他盘问然后发现破绽最后被抓起来来说,不如直接开润,还能争取点逃跑时间。
而且他完全没有做脸上的伪装,自己拙劣的伪装根本不能骗过波本,暴露是迟早的事。
随便选了个方向全力奔跑,用于遮阳的鸭舌帽功能转变为遮雨,祈祷着怀里的铁盒能够再坚持久一些,永久后悔自己刚拿到手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敲开这个盒子。
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在经历了这么剧烈的颠簸后是否还能保持完好,希望没有什么易碎的物品。
像是闯入了雨做的牢笼,暴雨砸在身上的声音掩盖了一切,永久听不清身后的人是否追了上来,他甚至连自己运动时沉重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都很难分辨。
他自知自己的行为只会刺激到对方,就像和可怕的野兽对峙时最忌讳背对着野兽逃跑——更何况这家伙还是条披着恶犬皮的警犬,肯定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猎物撕碎了,但他在赌对方的目的是那个不起眼的电话亭而不是意外出现在那里的自己。
感觉到肺部爆|炸般的疼痛传来,永久大口喘息,或许是对自己逃出生天的侥幸,亦或是对预想中的抓捕迟迟不来的疑惑,好奇心不断冒出侵占了剧烈运动的缺氧导致逐渐空白的大脑,明知道闷着头逃跑才是当下最重要的选择,永久依然控制不住扭头向后望去。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让他心里猛然一跳,下意识扭转身型拐进一旁小巷,有什么擦着他的小腿打在身旁的水泥墙上,留下了一个不明显的弹孔,在暴雨的冲刷下,飞溅的碎块很快随着雨水流入下水道。
水会影响ibm的形成,漆黑的粒子在雨幕下如水洗的棉花糖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对于他这个体能为3的废柴来说,从波本手中出逃可能性不大。
倒霉的,雨天。永久心里暗自埋怨。从今往后他可能再也不会喜欢雨天了。
顺着小巷七扭八歪,没了ibm的帮助,永久无法判断哪条才是甩开波本的正确道路,身旁不时出现的弹孔逼得他根本无法思考,在巷子里盲目乱撞。
直到膝盖处传来冲击让他控制不住身体惯性摔倒在地,因压迫而造成的慌乱在疼痛的冲击下缓慢褪去,理智逐渐回归。
大意了。
果然无论什么形式,紧迫的追逐战都会勾起人本能的恐惧。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波本,永久将怀里的铁盒抱得更紧了。
波本从刚刚开始就在刻意引导他走向这里。对方像是戏耍老鼠的猫一样,子弹从来都是擦着他的身体飞过,而他这只逃跑的老鼠也确实在逐渐紧迫的追逐中一步步走进对方铺好的陷阱。
如果不是该死的雨天……
“啊,在车里时就在想不会是老熟人吧,没想到还真是啊。”开口就是嘲讽,对方脸上扬起属于波本的微笑,充满恶意的视线落在跪坐在地上的少年身上,雨水打在冰冷的器械上,汇聚成几束细小的水流落在地上。
“怎么,没了罗曼尼的庇护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
哦对,这家伙不知道自己就是罗曼尼来着。
会被发现并不奇怪,他根本没有做任何面部伪装,结合一见面就逃跑的线索,能推出他本人的身份不难。只是对方误解了他和罗曼尼的身份让永久微微一愣。
戴着美瞳的绿色眼眸微微睁大,打破了原本冷静的表情,安室透握紧了手中的枪,没料到对方是这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