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咯噔一下,但还是松开了姨母的手,给贺雾沉介绍道:“这是我姨母。”
贺雾沉对着裴瑜拱手作揖:“晚辈贺雾沉,见过姨母。”
裴瑜面色有些冷:“叫什么姨母,唤我裴老板就是了。”
慎晚一噎,这岂不是越叫越疏远吗?
贺雾沉倒是想到过自己会不受待见,彼时面上没什么变化,倒是裴瑜又道:“贺郎君是同晚晚一路过来的?”
贺雾沉点了点头:“晚晚这几日有些晕船,身子本就不好,如今走路有几分腿软,需得人搀扶一下。”
他说罢就要伸手,但裴瑜却拉着慎晚往旁边撤了一步:“不劳烦贺郎君了,郎君这一路来照顾晚晚当真是辛苦了,我们裴家必有重赏。”
贺雾沉当然要拒绝,若是一般人家,见面了家中长辈若是个懂事的,定然会给另一方包红包,这种在寻常人家再正常不过的事,红包越大说明越重视,但这在裴姨母那却是恰恰相反。
钱给的越多,说明越要同这个人划清关系。
贺雾沉仔细斟酌了一番,随后开口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且不能用自己在意的人活物件去抵换。”
他的招数便是,死皮赖脸。
“姨母,晚辈同晚晚成亲已有了半载多,如今晚辈不想同晚晚分开,求姨母成全。”
裴瑜面上有些许不好:“贺郎君,你应该知道你们二人之间的婚事,我并没有点头,不过是东氿皇帝与皇后敲定的罢了,我知道你如今得了裴大哥看好,但我拿晚晚当亲生女儿来看待,我不同意这门婚事,这婚事便不存在。”
她说的坚定又决绝,好似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贺雾沉回答的话刚开了口,裴瑜随后又道:“常言道一日夫妻白日恩,裴郎君既然同晚晚有这么一段孽缘,我作为长辈,也不能太薄待裴郎君,郎君若是想在西氿落脚,我准备了一所宅院,还陪配了仆从,若郎君想就此回东氿,同晚晚一刀两断,那我便包艘船给你送回去,外加两万两白银,田产铺子若干。”
慎晚在旁边听这话,不由得一噎。
离开贺留下给的东西区别这么大,看来姨母是逼着他离开了。
慎晚开口前拉上了姨母的手臂:“姨母,您莫要同他置气,如今他已经是我的男人,跟我在一处也没什么。”
她小声凑到了姨母耳边,轻声道:“如今在西氿,贺雾沉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有叫他去单独住宅院的道理,这不就是变相给他禁足了,依我看,还是将他留在咱们身边的好,咱还能亲自看着不是?”
裴瑜自己独自掌管裴家这么多年,哪里有看不出来慎晚如今想什么的道理?
都是从小姑娘时候过来的,当初慎晚她娘亲央求给林家那小子钱的时候,不也是这样一副说辞,这样一个表情?
不过她倒是没当中驳了慎晚的面子,左右一个小郎君罢了,就算是带回家去又如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罢了罢了,都依你就是了。”
慎晚心中松了一口气,冲着贺雾沉稍稍挑了挑眉。
回裴家的路上慎晚小时候没少走,但如今透过马车向外看,却觉得无论哪里都似熟悉又陌生。
她同姨母乘同一个马车,她指着外面的包子铺:“我记得这家以前是个书局来着。”
这地方小时候好多小郎君在这里读书,她没事还会趴窗子来瞧一瞧,看看学堂是什么样子。
裴瑜伸手摸了摸慎晚的头,还想小时候那般柔声道:“那家书局出了好几个状元郎,现在搬地方了,先生被请进去给皇子皇女讲学去了。”
慎晚很是惊讶,不只是因为那家先生学识渊博被皇帝赏识,更是因为这在东氿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
她下意识开口:“那先生平民出身,可会被欺负?”
裴瑜解释道:“如今皇家学堂,本就是集天下之良师而成,什么身份都有,你姨母我当初还曾经去讲上一段米粮油价。”
慎晚眸子稍稍闪了闪,她轻声感叹:“还是在家里好,在汴京,估计得被那些身份贵胄的人挤兑。”
裴瑜眸中满是心疼:“晚晚这么些年受苦了。”
慎晚却只是笑着道:“无妨,算不得什么苦楚,如今苦尽甘来就是好事。”
言罢,她又往外面看,只不过这回看着看着,她的视线就跑到了贺雾沉身上。
他生的是极为俊俏的,但如今他打马而行,走在长街之上,分明刚干过路回来,但周身的气质却像是状元郎游街一般,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瞧见好几个姑娘家的眼神往他这里望。
第三百三十三章 慎映
西氿民风本就开放,姑娘家上街不用带帷幔,更不会有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人来盯着姑娘瞧,看她多瞧了哪个郎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