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翡娘的聪慧,甚至在她的阅历之中大抵已经猜测出这种情况来。
于公于私,荀千宁都道了依据:“多谢姐姐提点。”
翡娘笑着打趣:“谢什么,妾能帮上姑娘,也是妾的福分,妾一介村妇,能进这汴京之中瞧见了许多高门大户,又能同姑娘这种世家大族女子说上话,是妾的荣幸。”
她站起身来:“想必姑娘也知道,我这身子刚生养完孩子不久,家中稚子年幼,离不开娘亲,妾这就先回去了。”
言罢,她俯了俯身,转身就要走,但荀千宁却唤了她一下:“姐姐,您方才点的菜还没上来呢。”
“姑娘留着吃法,瞧着姑娘面色,想来这几日都没能吃好,女儿家身子最重要,无论什么都没有活得久最靠谱。”
她蕴含风韵的眸中,竟多了一丝俏皮,但丝毫不突兀,甚至叫她这张脸格外明艳好看。
荀千宁心跟着颤了颤,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开口问了一句:“姐姐入京,那老家的孩子如何?妾手上还有些人脉,若是姐姐需要,妾可帮忙照拂一二。”
她想,太子大抵没有那么大度,世上男子哪有会愿意养自己女人同旁人生的孩子?
岂料翡娘却道:“不必了,妾的那两个孩子呀……”
“早已经跟妾那两个丈夫一同归了西天呢。”
彼时似乎有种凉意从后脊背生出,进而传过四肢百害。
翡娘依旧是面上带笑,没有丝毫悲伤。
若事前说起第一人丈夫死的时候是这副表情,那大抵是因为恨惨了他,那如今呢?
她即便是恨那个书生,连自己的两个孩子也要跟着恨吗?
第三百一十一章 舍弃
翡娘走后,荀千宁坐在位置上久久不能回神,寒意爬过背脊又蔓延至全身。
她想找个人说一说今天发生的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慎晚,一桌子的菜被她赏给了小厮,她自己命人驾车直奔公主府去。
慎晚瞧见她的时候略一愣神,而后因她略带惨白的面色一惊:“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荀千宁拉着她直往屋内走,待到将门关上,她才道:“今日当真是比撞到鬼了还要吓人!”
她将同翡娘说的话都与慎晚说了一遍,慎晚眉头紧紧皱起:“我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同你说这些,她如今依附太子生活,自己人生地不熟地在汴京,她唯有紧紧抓住太子才好,可她同你说太子对你上心,难不成还想着你能和太子再续前缘?”
“晚晚,你是知道我的,他那般羞辱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什么再续前缘之事。”荀千宁面色深沉,“但我觉得,那妇人不是用意并非如此,但她也不算是探听我是如何想的,反倒是专门来开解我的,当真奇怪。”
慎晚给她倒了杯茶,直接道:“你管她做什么,你若是觉得她今日说的都是对你有用的好话,你那你便听着就是了,若你觉得她说的那些都侮辱了你,那你就不必再听,权当她是放屁,若她当真憋着什么坏,早晚能显现出来,你若是因为她说的这些话思来想去,反倒是让仇者痛快。”
荀千宁脑中清明一瞬,但道理她都明白,担惊受怕也好,痛快怀疑也罢,都是切切实实发生在她身上,她想要这些同自己完全割舍开来,又哪里能做得到?
她又生出来了些小时候那优柔寡断的意思,慎晚了解她,自然也瞧得出来。
她安慰了几句,最后只能出主意:“我瞧着,你这毛病的症结在太子身上,你如今身侧已经有了曹大人,你若是能确定他日后不会弃你而去,自然不用怕太子,他就是再贬低你编排你,只要曹大人不在乎,日后继续过你们二人的小日子就是了。”
荀千宁咬唇点头,慎晚留下她吃了顿饭,又说了好久女子间的体己话,直到日落才放人离开。
贺雾沉知道荀千宁过来,为了避险也是为了能让二人能单独说几句话,自己一直没有出现,这几日他同慎晚形影不离,还是许久没分开这么长时间了。
他晚上出现在慎晚屋中之时,他倒是也没了自己身上的自持,直接往慎晚身边凑,将自己的头抵在她的肩窝:“一日不见卿,如隔三秋。”
慎晚被他蹭的有些痒,本想稍稍动一动躲开些,但听贺雾沉说的这两句酸诗,又觉得颇为无语:“今晨还在被窝里面见过,如今天才刚黑,哪里就是一日未见?”
她伸手推搡一下他的头,说了一声痒,随后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笔。
“当初太子同千宁定亲之时,算时间你已经还在京中,你觉得太子对千宁如何?”
贺雾沉稍稍想了想,认真道:“我倒是不记得太子同荀姑娘有什么过多的联系,荀姑娘当时家族鼎盛,虽进宫见过皇后几次,但想来同太子一直守着男女大防,若是太过亲近,不止会被身边的人说闲话,皇后娘娘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