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晚斜瞧了他一眼，倒是轻哼了一声：“你到底是狠得下心来，当时眼见着白柔岚被打，你身为她表哥，竟真沉得下心来，甚至还拦着我。”
即便白柔岚并非亲生表妹，但也不能这般冷静罢？
贺雾沉却道：“幸而我拦着，否则叫那两位大人进来瞧见，岂不是功亏一篑？看着若是依刘郎君的性子，没准直接鱼死网破，死活不同意和离，将表妹一辈子耗死在身边也未可知。”
慎晚做事向来随着本心，方才还觉得贺雾沉多少有几分冷心冷情，但如今听来，却觉得他心中许是更不好受。
她是当时当刻只想着不让人被伤害，而贺雾沉却是立即想到后果会如何，只能快速取舍，眼睁睁看着那巴掌落下去。
她稍稍眨了眨眼睛，伸手拉上了贺雾沉的手腕：“如今不必担忧，事情都解决了，你说，我可要派人将表妹送回你母亲身边去？”
贺雾沉反握住她：“一切随缘就是了，只是今日我想带晚晚去个地方。”
慎晚原以为，今日只不过是去见上一见那个刘姓畜生，却不成想贺雾沉竟还有别的安排。
她应了一声，只听他吩咐了一下，马车直接转了个弯儿。
一路向西，慎晚悄悄透过窗外去瞧，只觉得这地方越走越偏，竟出了城。
她眯着眼睛：“你何时知道一条这般偏僻的路？”
贺雾沉面色不变：“咱们成亲前，我曾游历三年，晚晚你忘了？”
慎晚心中腹诽，当时她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碍眼，哪里会管他游历与否？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贺雾沉大抵会伤心落寞，她便没开口。
复又行了一会儿，直接在一处极大的莲花塘边停下，慎晚同他一起下了马车，瞧着满塘的灰黑色莲花竿，她抿了抿唇：“你莫要告诉我，这才三月，你就要带着我来看这荷花景了？”
贺雾沉却是摇了摇头，直接伸手拉上她，待着她往深处的一个小船上走：“这景确实没什么可看的，但这船却是有点儿用。”
他带着慎晚上了船，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慎晚身上：“听裴叔说，当初你从西氿来此处，路上走了水路，十分不适应。”
慎晚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我水性也是极好的，就是不知为何一上了船便想吐。”
贺雾沉拉着她的手，待瞧着她在船上坐稳了，这才将亲自划桨待她往深处去。
“原想着入秋了再想办法带你回西氿，在此期间还能同你在这种小船上适应一番，到时候换了大船，也能好承受几分，如今姨父入京，竟将这时间生生提前了半年。”
慎晚没想到他原是这个打算，她感受这小船上带着她的轻微摇晃，还有因冻了一冬而枯萎灰黄的荷花梗叶从她身边经过，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抬眼看着即便划桨也神色自如的贺雾沉，心头好似被冲撞了一番，他毫不顾忌地从撕开的小口子里闯了进来。
唇角不自觉扬起：“贺雾沉，你就这么心悦我啊？”
贺雾沉一愣，没想到慎晚回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唇角动了动，回答的话还没开口，手上划船的力道倒是减慢了几分。
慎晚稍稍扬起头：“从前我就觉得，你对我心思不纯，却不曾想你竟打算的这般细致，竟连我晕船都想到办法了。”
贺雾沉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耳热，倒是轻轻咳嗽了两声避开她的目光：“小船同大船不同，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晚晚能同我一起来这里，我很高兴。”
他这副模样落在慎晚眼中，分明是害羞了。
她直接靠近几分，但这小船也不能一边沉，贺雾沉便跟着凑近她几分，距离直接拉近，慎晚直直看着他：“贺雾沉，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贺雾沉一愣，但眸子幽深：“没什么，如今便很好了，怎么好端端问这个？”
慎晚却及其认真道：“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你对我，确实是好，但总让我有种承你恩的感觉，很奇怪，我不想如此。”
她眸子仅盯着贺雾沉：“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有，我定能给你。”
贺雾沉睫羽轻颤了一下：“你觉得，我做这些，是想从你这求什么？”
“自然不是，我只是不想欠着你罢了。”
“夫妻之间谈什么欠不欠？”贺雾沉说的有几分急，他不知道慎晚怎么突然这般想，这种话她从前可从来没说过。
他心中一沉，直接道：“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回去，不带我？”
慎晚眉心一动，默认道：“我只是觉得，人活在世上，也不能全然被情爱所困，你心中有我，我心里……也不是干干净净，但你有家人有友人，你若是单单为了情爱便同我远走，实在对你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