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雾沉难得在慎晚面前倔强,他手不愿意放下。
他视线在周围人身上流转,最后又转移回到慎晚身上:“相信我,我能带你走。”
慎晚哭笑不得:“你也莫要使孩子脾气,我这公主府大家大业的,说走就走,我还不愿意呢。”
她稍稍用力,贺雾沉拉住缰绳的手彻底松开。
慎晚直接上了马车,在帷幕放下之时还对着王迎道:“我既跟你进去,这守着的人的也应该还回去了罢?”
王迎点头称是:“这是自然。”
慎晚又对着贺雾沉点了点头,示意他别担心,但他眸子里的情绪极为复杂,看得慎晚竟也生出了几分要久远分别的感觉来。
她摆了摆手,也不想让贺雾沉太过担心她。
直到马车开始摇晃前行,慎晚的心里才生出来些许对自己的担心来,这几日贺雾沉的担忧外露,她想着让他别太过焦心,倒也没去怎么关注自己,如今只剩下自己独身一人,慎晚竟也生出了几分不安来。
王迎驾着马车,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倒是跟她搭上话来:“公主也别太过担忧,奴才这几日在宫中听着,大抵也就绕着您念几句佛经做几场法事就罢了。”
慎晚眉心皱的更紧,她从前跟这个王迎可没什么交情,甚至可以说,没给他甩脸子就不错了。
她自然不会觉得这是王迎善心大发,故而她直接道:“多谢公公,就是不知道,这话是谁叫您这般说的。”
马车外的人没立刻答话,慎晚只能看见他若隐若现的背影。
“是奴才多嘴了。”
他似是敷衍般说了这么一句话来,慎晚双眼微微眯起,倒也没再同他多说些什么。
待入宫之时,慎晚先去拜见皇帝,但说是拜见,她只不过是大摇大摆走进去,待见到皇帝面之时说上一句:“陛下关了我几日,倒是多谢陛下舍得放我出来?”
皇帝面上没有一点不悦:“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今来了就是连父皇都不拜见了。”
慎晚冷哼一声:“从前只是利用我的时候,我便没有拜见这一说,如今竟要威胁我性命,倒是让我拜见上了,这是哪来的道理?”
皇帝端坐在桌案后面,听她说着话的时候,倒是放下了正在批阅走着的朱笔。
如鹰般锐利的双眸如今落在慎晚的脸上,竟当真瞧不出一点不悦亦或者责备,他就这般看着慎晚,好似将她模样在心中仔仔细细拓印一遍。
慎晚习以为常,皇帝总喜欢这样看着她,她不知为何,但她猜想,没准是因为皇帝大了记不住人面。
“慎晚吾儿,朕待你究竟哪里不好,为何你回来了这么些年,你一直不愿同我亲近?”
皇帝也不知怎得,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自打将你接回来,不叫你流落他国,朕给你锦衣玉食,住的是皇宫,人人都要尊称你一声公主,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他轻轻叹息一声:“早知如此,朕就应该将你早些接回来,以免在外面养了八年,心都养到他人那去!”
慎晚看着皇帝,彼时的皇帝身上丝毫没有面对旁人的那种威严,竟当真像一个与子女离心的父亲。
其实慎晚也能看得出来,皇帝待她确实要比其他子女要更偏爱些,她觉得,大抵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罢。
慎晚这般想着,故而面上不止对皇帝这番话毫无动容,甚至还有几分想笑:“我倒是没听说过,这天底下还有牛不喝水强摁头的道理,更不知道被迫喝水了,还得要要求这牛感激涕零。”
皇帝听出了慎晚话中的深意,即便是再慈父,彼时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你总是这样,说话不给旁人留半分情面。”
“陛下这话就说错了,我就喜欢看人下菜碟,对事又对人。”
她身子稍稍直了几分:“当初你不管我娘的意愿,擅自强占,后来有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强带回了皇宫,前者是贪图美色,后者则是贪图钱财,财色双得,陛下,你怎么专挑我们娘俩坑害?”
第二百六十二章 别来无恙
慎晚话还没说够,甚至她能将话说的更脏更难以入耳。
但皇帝面上如今已然铁青:“你放肆!”
“我就放肆了,如何?既仙士指名道姓点我,我如今可关乎这东氿百姓,你又能怎么处置我?”
慎晚冷嗤一声:“你嘴上说着我在你面前放肆,是仗着你对我的偏宠,但实际上分明是你还惦记着我裴家的家产与人脉,你当我不知,救东氿于水火的何止是因为我裴家的大半家财?更是我们做生意与管人的手段。”
“钱财好赚,手段难学,之前你拿着我,想让东氿的商人起死回生,如今又因为几句虚无缥缈的胡话,要把我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仙士,我一个人让你利用两遍,如今我竟是连几句痛快话都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