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晚最后说这些是有点夸张的意思在的,当时只不过她身为公主,自然不会有人胆子那般大竟敢来她面前说三道四,但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的,若她态度暧昧,只像寻常女子一样软软拒绝,劝说他不要在擅自翻女子家的墙,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她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只要见到郁沧追的身影,便拿着手边趁手的家伙将他快些赶出去。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究竟是如何,只想着不要因为自己,而让旁人有机会诋毁母亲,只是后来她才发现,无论她做什么,做的好与不好,这宫中的人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永远不会有人瞧的上她一个商户所生的女儿,还有她那个做过商人的娘亲。
慎晚话说的实在真情实感,对郁沧追的冲击很大:“怎么会这样?我没想过让你名声会毁。”
“你没想过,那你想过什么?想过以我之名慷慨,让旁人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郁沧追到当即否定:“我当真没有这般想,当时我以为——”
他这话说到一半,后面却是说不下去了。
当初他已经多慎晚生出了些旁的心思来,别人看不出来,但他母亲看出来的,母亲说他身为长宁侯府的儿子,日后是为了建功立业的,岂能做一个小小驸马,一辈子在公主身边俯首称臣。
当时的他选择了前者,毕竟同情爱比起来,还是在战场杀敌破军是他终生的目标。
可这下话他说不下去,倒是慎晚抢先道:“你从前做那些恶心我的事情,我原也不想再多说,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会问出这种话来,你且记好了,我对你厌恶至极,从来就没有跟你关系好过!”
接二连三的打击压在他身上,郁沧追只觉得头脑之中一片嗡鸣声。
最后一句回荡的便是慎晚那句,对自己厌恶至极。
他原以为,慎晚对他的心思同他是一样的,他以为他同慎晚就好似戏本子里的欢喜冤家一般,吵吵闹闹怎么也走不散的。
之前他还将这一切都怨在贺雾沉身上,若贺雾沉当时还在京外游历,若贺雾沉没有误打误撞去了慎晚选驸马的院中,是不是他还能有机会?但彼时他能确定,即便是没有贺雾沉,他同她也没有相守在一起的可能。
“原是如此。”他喃喃道了一声,随即牵扯出一抹笑意来,似乎是在笑自己蠢,又似乎在笑自己太过自信,竟当真以为慎晚会是他的。
可即便心中早已如明镜一般,他却还是想问一句:“慎晚,我只问你一句,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慎晚倒是很痛快:“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便是,你还当真不至于让我藏着掖着。”
“若当时我亦在待选驸马的行列之中,你是否会选我?”
慎晚眉头蹙起:“这算是什么问题,我当然不会选你。”
“那若是贺雾沉没有误打误撞进去,你又会选谁?”
郁沧追问的极快,但事实上,是他不愿意相信慎晚说的话,他觉得自己还有一丝希望,若当初偶然你闯入的不是贺雾沉而是他,那如今的三驸马,是不是也应该是他。
这个念头从前稍稍冒起来便被他压了下去,可如今心中的情肆意生长了起来,从前那些让他不愿意承认的情愫被他尽数摆在了明面上来。
他以为慎晚多少会想一想,但她却答的痛快:“我会选张疏淮。”
郁沧追猛地一噎,一口气卡在喉间险些没上来,猛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劲儿:“……你说什么?”
为了找借口胡弄他,也不用手段这般狠,将张疏淮摆出来搪塞他罢?
慎晚撇了撇嘴,虽然她也并不是很想承认,但这又确实是事实。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明明还是一个生的极为清新秀气的郎君,我瞧着心中欢喜也正常,左左右选个驸马也只是在枕边观赏的花瓶,我自然要挑一个最好看的。”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两声道:“如此你也该知晓,即便当初你在场,我也不会选你罢?你这模样,本就不是我喜欢的,更别提还有之前的那些过节。”
郁沧追眼睫眨了眨,从心底里往外的觉得可笑:“没想到,小爷我在你心里,竟是个连张疏淮都如的傻小子。”
慎晚上下看了看他,只觉得他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发疯太过晦气,当即道:“你日后可莫要再想慎莫名其妙的,前段日子你我二人之间亦是互不打扰,这不是很好吗?”
她上前了几步,从怀中掏出帕子来在他面前猛晃了晃,做出撵人的姿态来。
“快些走罢,我当真是不想再见到你,对了,你父亲母亲我亦不想见,只愿含妗早日康复,好能让我同你们几个人早些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