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含妗抽噎两声:“好什么呀,不好不好。”
周氏心中觉得自己的决定对极了,便道:“那你说说哪里不好?”
郁含妗心思浅,哪里能说得出来什么,无外乎便是一个感觉、眼缘。
她支吾说不出话了来,倒是慎晚抓住了这个话空,想着不若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把亲事推了,直接插嘴道:“夫人此话就大错特错了。”
周夫人头也没回,说话恭顺但声音极为不耐烦:“那公主有何高见?”
“申小郎君同含妗不合适,其一,他身为庶子,含妗身为嫡女,名不当户不对,不合适。
其二,申小郎君侍奉主母,孝顺非常,那便是因为那不是亲生母亲,为了在国公府中搏一席之地罢了,试问夫人,若是亲生儿子不孝顺你,你可会舍得与儿子彻底离心?但若是小妾的儿子不孝顺你,你又当如何?”
周氏难免跟着她的思路想下去,别说小妾的儿子了,单说一股小妾,她便能气得想与长宁侯和离。
慎晚瞧着她面色,继续道:“这其三,便是国公府夫人,这位夫人常年在内院不出,我并不了解,但磐阳在孕中被站规矩生生掉了孩子,这可是世人皆知的事情,难不成夫人也想含妗如此?”
其实还有第四,便是含妗不喜磐阳,更不想做妯娌日日见面,只是这话不能当着周氏的面说出来,否则她的注意力便会全转到含妗没有规矩上。
郁含妗闻言,当即点了点头:“晚晚说的是,她说的这些便是我想的。”
周氏若有所思,其实她同国公府夫人出阁前同是京中贵女,自然也有些交情,虽算不上手帕交,但也不至于如此磋磨她女儿。
更何况她觉得国公府夫人苛待磐阳,许是因为皇后的原因,但是这话可不能当着慎晚的面说出来。
屋外听了半响的郁沧追心中五味杂陈,方才听慎晚说要将贺雾沉送给含妗时,他心不受控制地猛跳一下,脑中顿时升起一个反应来,是不是在慎晚心里,贺雾沉并不重要?
这念头起来的时候,他甚至想,贺雾沉也算是个厉害人,配自己妹妹当真配得上。
可如今却突然发现,慎晚竟同贺雾沉有莫名的相似,今日她的说话方式,与昨日夜里贺雾沉同他说话时一样。
世人常说,夫妻生活在一起,生活习惯、言行举止都会相似起来,日后甚至连长相都相似,便是称为夫妻相。
郁沧追心中一阵又一阵地往上泛起难过来,难怪他这次回来再见慎晚,竟会觉得她越发漂亮,相貌也朝着妩媚方向去变化,如今细细想来,莫不是因为同贺雾沉生了夫妻相出来?
屋内的郁含妗见着周氏有些许动容的意思:“娘亲,其实这些日子我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了些,但同大郎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母亲,您就让女儿任性这一次罢。”
听了那句大郎,慎晚只觉得一阵一阵犯恶心。
只是方才的她听罢,可能会想讲道理给她讲明白,亦或者将她骂醒,但如今她却发现,郁含妗提起张疏淮的时候,眼眸格外的亮,整个人都焕发着生气,这是从前她从未有过的——
第一百零四章 廉价
这眼神明亮的让慎晚一晃神,心中竟生了几分迟疑与好奇。
周氏似乎想要说话,她伸手压上周氏的手腕,抢先问道:“你就那般喜欢他?”
郁含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连带着被郁沧追打出来的巴掌印都更红了:“大郎他谦逊有理,知书识句,他做的诗都是极好的,他会给我摘晨起最新鲜漂亮的花,身为男子却能亲自给我做羹汤,他待我这般好,我就是将此生都交给他,那也是值得的。”
慎晚听罢,闭上了双眸,忍了半响才没能对着郁含妗直接翻白眼。
“这就是待你好了?”
郁含妗飞快点了点头。
“照你这么说,你直接喜欢伴读的学童好了,张疏淮做的那些事情学童都能做,甚至做的更好,你又何必盯准了品行不端的张疏淮?”
周氏竟也同慎晚生出了几分默契来,接过她的话尾:“不出银子,只不过出了些花言巧语和那点儿子力气,便给你迷成这样?这是一个男子拿出来最廉价的东西!”
说罢,她心中更是愤愤:“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眼识浅的女儿?你自小到大皆锦衣玉食,我同你父亲哥哥们在外,也是将你留在家中,京中贵女的课业你也一样不差的在学着,你瞧不上我们给你选的儿郎,你瞧瞧自己选的是个什么东西!”
慎晚心中唏嘘,周氏倒是让郁含妗学那些了,可贵女学的那些又有多少是含妗真正喜欢的?
郁含妗垂着眸子不说话,大有一种“你说任你说,我自有我行”的架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