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站在一个围了栏杆的水泥高台上,进洞口还要下一小段石阶。多曼提醒他把头灯戴好,又有些不放心道:“接下来要全靠两条腿走了,下去还好说上来就累人了,三百多台台阶呢你行不行?要是不行我去董叔哪里给你借根登山杖。”
阿伽有心教教她不要随便问男人行不行,但又怕她恼羞成怒待会把他领到岔路深处然后扔下他自己跑了,只能含蓄的保证:“我行,我很行,你不用担心。”
他隐晦的开了趟车,多曼这个傻丫头无知无觉,还乐呵呵表示,行就好,她就喜欢身体素质好的男人,省事!
两人下了石阶走进洞口。从洞口往下全是一阶一阶的石梯,旁边安了护栏把游客和石笋隔开。阿伽一进洞口便感觉到一股寒意带着水汽扑面而来,他虽然不怕冷,但这股寒意顺着敞开的外套侵入皮肤还是让他一哆嗦,连忙伸手把外套的拉链拉上。
走在前面的多曼听见动静,回头朝他笑得得意:“幸好听我的话穿了外套吧?”这一回头她愣了愣神,阿伽回她句什么话她也没听清楚。
这个溶洞她下了不说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第一次觉得洞口像一张大张的嘴,待猎物进入便会轰然合上,把猎物全数吞没。
心中忐忑便警觉起来,上头的岩石落下一滴水都要细细听听动静。她这厢草木皆兵,那厢的阿伽丝毫不觉,对着拔地而起的石笋啧啧称赞,举着相机拍了一张又一张。
拍了一会觉得仿佛少了一些什么,仔细一想发现是少了多曼那些故事。继而发觉多曼今天沉默得有些异乎寻常,这不是她的风格呀!不由得奇怪道:“你今天怎么不拿着小册子给我讲故事?”
多曼回神也奇怪道:“你不是不爱听那些没根据的传说么?”
阿伽指了指栏杆内那些被五颜六色的景光灯照得有些狰狞的石笋苦笑道:“这里阴森森的,你要是再不说话我觉可能马上就要演聊斋了!”
多曼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在洞里回响着,传出去好远。她问阿伽:“那你想听那座石笋的故事,这里每一座石笋都有一个故事。”
看着眼前怕是有几百座的石笋阿伽赞叹道:“一座石笋一个故事,你们够能编的啊!”
多曼给他一个这算什么的眼神:“搞旅游不就是要摸清楚游客的需求和心理,每一景点不编上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游客回去怎么吹牛?”
阿伽点点头补充:“嗯,每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还要集齐以下几大要素,一,男女主人公的爱情不会有好下场,两人必须弄死一个;而,这段感情不是感动神仙就是感动佛祖;三,那些神佛被感动后也不让他俩复活。把他们变成石头、变成树、变成鸟或者蝴蝶啥的,让他们为后世搞旅游的提供创收的素材。我都不知道是该佩服那些神佛能掐会算、高瞻远瞩,为你们这帮搞旅游的创造了就业岗位,还是该嫌弃神佛闲得慌,那么多大事不去管,管俗世红尘中这些男男女女的感情问题,这不是汉族神仙里月老的活么?”
这番吐槽让多曼笑得差点从石梯上滑下去,抓着栏杆哎呦、哎呦直叫肚子疼。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深吸几口气把笑意压下去后正色对他道:“好了,我知道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了,我想想这洞的传说有那个不涉及感情问题的。”
搜肠刮肚的想了一会,摇摇头道:“要一点感情问题都不带的好像还真没有,不过佤族的出处和这个溶洞的形成还有点关联,你想听么?”
阿伽给她一个请开始的手势。
多曼一边下楼梯一边道:“这个故事要从佤族的长诗《司岗里》开始讲,司岗就是容器的意思,但我们一般翻译成葫芦。里,就是出来的意思。所以你会在沧源看到很多人从葫芦跑出来的雕塑和画。传说天神达西命一个人生活在混沌间很是孤独寂寞,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哭,眼泪不断地冲刷着大地形成了山川河流,大地有了生机便孕育出另一个灵魂,那就是人类的母亲--地神。天神和地神在一起生活后又孕育出了日、月、星辰,于是天地间有了光亮。
天神见大地一片荒芜便开始创造万物,因为工作太忙便冷落了地神。地神便用泥巴捏了人来给自己解解闷。而且那个时候的人只有生没有死还无节制繁衍,很快大地便聚满了人类,他们不事生产啃食土地和树木。
天神的心血被大肆破坏很是生气,让火神燕子把火种撒向大地,想把人类全部烧死。地神看见了就把仅剩的几个人藏进这座山的山肚子里。一只云雀听见山肚子很热闹就把山啄开一个口,人类又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