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多那兰连呸三声:“这婚都没定订呢,你说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你别咒她啊!”
艾勒阿爸无语,我说的是这意思么。
“不过,你主张入赘这事是对的。昨天你给我打电话,说多曼找了个缅甸男朋友吓了我一跳。我以为这孩子被你逼得想不开找了个缅甸来中国卖工的。今天一打听,他在缅甸还有矿山。咱家这条件真是配不上他。我脑子里就四个字,齐大非偶。我真是怕他仗着自己条件好欺负咱家多曼。入赘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看着量他也不敢对多曼不好。”
多那兰神神秘秘地挨近他,压低生硬道:“你说他这么好的条件怎么看上咱们多曼了?该不会对曼见他长得帅给他下耍药了吧?”
艾勒阿爸张大嘴看了自己老婆半晌,最后道:“给我打盆水,洗洗脚睡吧!”
虽然表面上他否定这种荒谬的说法,但心里却觉得,这还真不好说!
阿伽从娜迦寨出来心情异常沉重。多曼还在酒店等他,虽然阿努曼就在隔壁,他还是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呆着。本想快点回去,可他上车后却只顾着发呆。今晚他见到了毫无遮掩的塔德娜。饶是多曼先给他打过预防针,他还是被那鼓着血管枯木一样的四肢给震惊了。
塔德娜看着他沉痛地眼神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让阿伽打量。脸上没有丝毫的怨怼和不甘。
“以前怕你担心又怕吓到人,所以遮得严严实实的。可现在想想,我又不出去见人,自己的阿哥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会嫌弃我。索性就不遮掩了。”
她倒了杯茶递给阿伽,红宝石掐金丝的象牙手镯挂在枯黑的手臂上异常刺眼。
阿伽深吸了一口气,把快涌出来的泪意忍回去,沉声问:“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塔德娜轻声道:“现在暂时没有,以后应该会有的。”她顿了顿扯了一抹笑道:“昨晚多曼跟我说,你们要结婚了。恭喜你啊,阿哥!过了这么多年,你又可以有个家了!多曼虽然是丹琳家的人,但我觉得她挺好的,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嗯,你嫂子是挺好的,只是有些嘴上不饶人,但心比谁都软。”
“你这就有点护短了,我听陶然然说过,多曼手比脑子快,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得罪她的人就倒在地上了。”塔德曼笑着笑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脸上带了几分为难的苦涩:“你们办喜事,我就不去观礼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办法见人,去了怕是会把宾客都吓跑的。”
“哥哥成婚,亲妹妹不去,像话么?”
塔德娜落寞地垂下眼睛:“我现在这副模样,也就只有你和多善不嫌弃了。”
她虽然低着头,但腰背挺直,的手掌端庄地贴着膝,姿态优雅。
他这个妹妹容貌、学识、仪态在一众贵女中从来都是顶尖的。以前各家朗爷宴请,都能以请到他们兄妹为荣。可现在塔德娜连自己亲哥哥的婚宴都不敢参加。
看着以前雍容的妹妹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阿伽心中如岩浆翻涌,灼得他痛不欲生。
他要怎么才能救他的妹妹,他可怜的塔德曼难道用这副模样,一辈子躲在阴暗处苟且偷生么?
他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推开门,多曼已经睡熟了,留了一盏床头的小夜灯给他。
他走到床边,看着昏黄灯光下的睡颜眉头微皱,仿佛睡着前还在生气。
她肯定以为自己不想跟她说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故意晚归。
他今晚心情不好,很需要和人倾诉一下,但见她这么好睡又不忍心打搅她。只能抱抱她,奢望着她的体温和心跳能给他一些抚慰。
多曼感觉一个冰冷的身体贴着她,心中一惊,但紧接着她便闻到阿伽身上特有的沉木香。瞬间又放松了身体,胳膊软软得搂住他的脖颈。没有完全清醒,口齿有些不清。
“身上怎么这么凉,去哪里了?”
脸颊贴着她颈间温热地血管,阿伽低声道:“心烦,去河边吹了会风。”
柔软地手指顺着脖颈慢慢攀上他的后脑,插入发间轻轻揉着:“有些事多想无益,好好睡一觉。天大的事等睡醒了精神饱满地去解决。”
“你不是有事问我么?”
“明天再问也一样,你又不会跑了。”
他顺着手掌的力道躺下,多曼扯拉被子盖住他。轻轻地拍着,嘴里哄道:“先把那些让人不愉快地事情暂时放下。现在的情况已经糟糕成这样,不可能再糟下去了。我们有的是时间一件一件去解决。”
阿伽围着她轻笑:“我活了两百多年,倒要你这个二十来岁的来开解我。”
多曼手往下滑,揉着他的颈肩,让他慢慢放松:“你就算活了两百多岁也只是个凡人,不是神仙。哪能把世间所有的道理都参悟透了。再说了,让人回头的从来都不是道理,是南墙。但有些南墙你就是撞得头破血流也回不了头。所以我们得慢慢来,别急着找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