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瞠然,怎么越说越偏,说到她生宝宝了,这得多少年后的事情。
反正都是胡说,她顺杆子问:“那我小孩要是特别调皮呢?”
“无妨,照样疼。”
“那我生个调皮的,认你做干爹,天天烦你。”
空气突然沉静。
柏言诚抱她的手指僵硬,一时不知往哪儿放,片刻无声一笑,“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是他亲爹呢。”
为什么不觉得,他们以后会有小孩呢。
还是她打心底认为,她只是陪他走一小段路,等岔路口,往后余生自此分道扬镳。
云岁知道自己说错话,可无从辩解,连缓和的理由都找不着,因为就是这样想的。
试着从他怀里挣脱,发觉他手腕力道大得很,一个轻巧的力,就将她翻转压住。
逆光的缘故,男人的面色格外阴沉,眼角偏偏逸出浅薄的笑意,“我们岁岁,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她能怎么解释,说她觉得他会和朋友宋今川一样听家里安排联姻吗,说他们没有以后吗。
他哥为抵抗家族困束以死相逼呢,他们呢。
人得有多大的劲儿才能和世俗抗衡。
她只字未语,抬了下手,勾住他的脖颈,凑上去一吻,像头一回那样吻他的喉结,不同的是之前局促生涩,眼下只剩下无声的沉闷,像浓厚的乌云,漫布天际。
不过几秒,柏言诚的冷静全无,可他不来吻她,跪在膝前,面色仍旧覆霜的冷,底下却恰恰相反的热,背后的光尽数被盖住,她一点瞧不见,索性闭上眼睛,吃痛极了才睁开,唇齿磕咬他的肩侧。
本该消停安宁的夜,无端起了雨,倾盆而下一般,她额间密起细汗,鬓边的发散落,忽明忽暗,忽冷忽热,分不清世界真假黑白。
也是这回意识到,柏言诚,称不上温雅的君子。
她所看到的并不全是他的伪装,兴许是他习以为常乐于展示的一面,而另一面,只有此时显现,最原始最真实,混杂着欲和野,毫无克制保留地送给她。
算不清楚弄到什么时辰,大概三四点,云岁再倔强也扛不住狂风骤雨,脚腕上的铃铛自他倾身后就没停过,叮铃铃作响,是给她的礼物,控制权却全然在他。
跪乏了就让她趴着,他站着继续,柏言诚喜欢看她蝴蝶骨,也喜欢背对着自己时的嘤咛。
“二哥……”她险险吃不消,低弱求饶,“停下来好不好。”
真的撑不住。
不是说明天要赶飞机工作的吗,怎么和她的一句话杠上了。
他向来不是最克制隐忍的人吗。
云岁挣扎着半坐起来,颤巍巍地想用手去挡去制止,奈何不抵他一点,柏言诚握住一只脚腕,铃铛晃得咣当响,她人再次陷入漩涡中。
难免觉得委屈,牙关要紧不出声,倔强的模样明明看着心疼,柏言诚确实有片刻停滞,审视的目光一圈扫来,小姑娘身子纤细,骨头脆得一捏就碎似的,越是这般好欺负的模样越不想放过。
他恶劣地冒出一个想看她哭的想法,愈发狠重,可惜她倔得很,任怎么弄,眼角再红也不掉珍珠。
实在委屈了,她不再叫二哥,唇际溢出几个字:“柏言诚……你混蛋……”
他这人的心冰锥子雕刻似的,难以捂热融化,饶是去亲她的时候也是没什么表情的,做完没多留眼神。
柏言诚去盥洗室冲个凉,思绪理顺,回来看她还在。
刚才下手实在没个度,小姑娘白皙的腰腹间尽是指印,眼角洇出桃红,他神色动容,抬手要去抱她。
云岁翻身,直接拍开他的手,赤脚走进浴室,摸黑扶墙走的。
不理他。
柏言诚独自倚着窗边抽烟,青雾弥漫,神色和视线不明不晰。
俯瞰沉睡许久的夜景,广阔寂寥,万物静眠。
南城对他而言不是陌生的城市,以前来过很多次,身心抱恙,没留下太好的印象,要不是她在的话,他不会再来。
来了反而坏心情。
平生头一回,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等沉静下来,知道她那样说,绝非一时口快,但说到底,怪不了她。
云岁太疲惫,七八分钟冲完澡走出来,看了眼混乱的被褥和垃圾桶里堆满的东西,眉头皱紧,怀里揣个枕头去沙发睡,走近才见他也在这边。
她条件反射地想要避开这人,柏言诚出声喊住:“岁岁。”
以为他揪着刚才的话不放,云岁累得不想再做,勉勉强强敷衍出理由,“我只是口误……”口误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岁岁。”柏言诚不是问罪的,再度沉吟她的名字,“我从来没想过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