膈应的何止是她,现在四处找兼职这事还得拜她所赐。
云岁漫不经心看向窗外,她可能真是穷疯了,这事儿也能答应下来,她会弹钢琴,学器乐的基本都要过钢琴这一关,可水平比专业人士差一截,出丑的话怎么办?
路程意想不到的遥远,黎珊和新男友通了两次电话,一次问她今天的衣服怎么样,一次让他猜猜她准备什么生日礼物,结果都不到半分钟被那边挂断。
那帮人都这臭脾性,她不恼,坐车里自拍,P图,发社交平台。
云岁则养神睡觉,很安静,长时间的兼职导致睡眠不足,抓空暇时间眯一会儿。
到目的地天已经黑了,隐约可见海平面上漂浮一处游艇,长达一百多米的庞然大物,周身的光几乎照亮寂静的大片海,外边围着一群潇洒乐活的男女,声色嘈杂。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云岁跟随黎珊上去,但她接了个电话人就走了,周遭全是陌生面孔,连地板都散发金子气息的地方,越是明亮的光越照得人压抑不安。
在这儿她就认识两人,一个走了,另一个还没出现。
打电话问问吗。
她不知道柏言诚电话。
他把人送来,却没做后续的安排,她都不知道弹琴的地方在哪。
甲板上的人个个都是成群结队,翠绕珠围,金发碧眼的美女捏着高脚杯,和公子哥们中英文混着打诨,满眼珠光宝气,粼粼炫目,每次有生人从身边擦过,云岁的拮据都深一层。
她格格不入。
仿佛列车上逃票的小偷。
闯入桃花源的外来客。
失去触感找不到路的蚂蚁。
海浪卷落,夜风掀起咸湿,指尖泛凉意。
自西侧有人影投来。
云岁条件反射地让路,避让间转眼看见是犹如天降的柏言诚,低沉音色流动,一贯虚虚实实的笑意:“等久了吗。”
她一愣。
“这里人太多,跟我走吧。”
柏言诚握住那截细藕似的腕,很绅士的牵领,她衣裙是长袖,彼此没有直接触碰到肌肤。
可隔着一层衣料,云岁依然感受到男人掌心轻微的温热。
第7章
游艇共四层,敞开式构造,一楼空出的泳池摆放各式香槟点心,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柏言诚真是把她送来兼职的,他把她领到三角琴区域,这块安定些,走之前交代她几句,不是注意事项,让她别太紧张,尽兴发挥就好,充当个气氛组。
琴谱都搁那儿放着,想弹什么随她的意。
云岁默然,这兼职费真好赚。
不一会儿,婉转典雅的琴声自角落扬起,和人声鼎沸大相径庭,可偶然静心的片刻功夫,也是可以感知到无风海面般的安宁沉着。
三楼展望台,一眼望尽底下的繁华。
柏言诚打响火机,薄唇咬住烟蒂,青灰色烟雾缭缭腾起时眸眼眯了眯,听今日寿星的周景致东西乱扯:“到底上了年纪,比不上年轻时候载歌载舞,两个老人家只能缩这里抽烟。”
二十七八,说老不老,说年轻也不年轻,就是赶不上十七八那会儿,何止是蹦迪跳舞,登山飙车,哪样不手到擒来。
柏言诚不苟同不反驳,烟灰抖在瓷碟里,“老宋最近找过你没。”
“没,咋地,出事了?”
“他家小弟进去了。”
“提篮桥?”周景致见怪不惊,“迟早的事,玩儿太大了,还是咱靠谱点,就做点小买卖。”
抽得没意思,柏言诚长指一垂搇灭,看人时多了几分戏谑,这家伙也就在他这里谦虚,在外没少嚣张吹嘘,短短几年将一破败小公司做出行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巨头,京圈里算作杰出子弟。
他们这些人不给老子惹事都视作大孝。
“小买卖既然做得不错,帮我带带人。”
“什么人?”
柏言诚看向侧下方的钢琴区。
周景致早就注意到那边,怪稀奇自己这位兄弟挺懂浪漫,一生日会还搬来钢琴和专人演奏,再看是个漂漂亮亮姑娘家,估摸是新伴。
“那妹妹,不就是上次在Pluto见到的。”周景致一打量,“还别说,你眼光越来越刁钻了,什么时候好纯欲这一挂了?”
柏言诚:“给她弄个兼职。”
周景致:“先告诉我她什么名,是你什么人?”
“你看什么就是什么。”
“我看像妹妹。”
柏言诚不置可否。
真是当妹妹疼了?周景致再看一眼,静下心的缘故,他隐约觉着安定的一幕熟稔,记忆力是有这么个人,能置身喧嚣之中不管不问,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回忆久远深长,印象忽明忽灭,好一会儿想起,那人是柏家大哥,一个英年早逝的音乐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