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秋的天,气温不降反升,云岁只觉得从头凉到尾。
……居然还是被逼自杀。
高门无情,排去兄弟姐妹间的杀戮,亲生父母和祖辈竟也不顾血浓于水的情分,好好一个人,忍心将其从世间抹去。
连同他最引以为傲才华横溢的音乐,无人再问津。
连亲生骨肉尚可如此,何况不讨喜的外人。
她真有和柏言诚长相厮守的妄想,未来的路简直步步踩在刀刃上。
十月前云岁通过UCAS提交留学申请,开始着手准备线上的初试视频,逢十一假期,家里父亲打来电话,询问她放假是否回家探望。
父母大概忘了,她已经没有空闲的假期,加上新歌创作,忙得团团转,抽不出空回去,假期到末,所余的那点世间,只堪堪和402舍友聚一次会。
盛语薇前不久拿了音乐会的奖,说家里人为庆祝,做东请大家吃饭唱歌,请来校内外不少朋友。
高级会所,五光十色,402其余三人窝在一处小沙发角落,不掺和旁人的热闹。
余曼曼望一圈感慨:“语薇外面的朋友都是富家子弟啊,刚刚过去那位手上带了块绿水鬼,不知真假,云岁你帮看看。”
云岁婉拒,“我哪知道这些。”
“你不是跟柏公子老聚会嘛,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们不戴表。”
也不是不戴,是大部分情况不戴,就算戴也是私人定制,独此一条,他们那些人早不必用表来彰示身份显赫。
“我看他们都不是好人。”姜郁闷一口酒,“看到女的就贴上去,恶心死了。”
“确实,这些人玩得很乱,而且很爱勾搭女学生。”余曼曼压低声音,“你们听说了吗,黎珊休学的事情,不是生病,而是因为被渣男搞大了肚子。”
云岁正在剥甜花生,神情一滞。
姜郁:“哪个渣男搞的。”
“我还见过一面,姓周。”余曼曼朝云岁使眼色,“岁岁你应该知道。”
“我不太清楚。”
云岁没向任何人提过圈子里的八卦。
但黎珊事发那天人很多,旁人未必会保密。
她意外的是,黎珊居然没趁暑假期间打掉,选择了休学。
余曼曼愤愤不平,“现在学校都在传呢,说她生活不检点,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怀孕这种事又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大家只知道骂女的,怎么没人骂男的。”
“那我们骂呗,渣男不得好死,断子绝孙。”姜郁不客气。
明亮的屏幕正在切歌,点歌机前,今天的东家被一群富公子哥们为主。
如众星捧月,也像入了狼穴。
“唱这首吧,盛大小姐的歌喉绝对顶得住。”
“就怕她唱了有人顶不住。”
“这时候就应该多来些劲爆的歌。”
被围着的盛语薇脸色难堪,“我刚刚已经唱过了,不想唱了,而且这歌这么黄,你们要不要脸。”
“唱一个呗,难得大家出来玩,别这么清高。”
他们无一不怂恿。
好像女孩子出来玩,就一定要放得开陪他们玩似的,不然就是装清高。
盛语薇家境优渥,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由得他们随意放肆,当即耷拉下脸色不乐意,看人强行递来话筒,她看都没看直接扔在地上,“滚,别烦我。”
气氛刷地僵持。
“什么婊.子。”有人唾道,“盛家衰了好些年,还拿自己当什么千金,让你唱是给你脸了。”
盛语薇要走,被他们强行给堵在角落。
靠墙的长排沙发上坐着的都是老实的在校生,没见过这样架势,最多偷偷报个警。
“那边是不是出事了?”余曼曼疑惑抬头。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啤酒瓶和桌面瞬时碰撞,碎片飞溅,和她们一块儿坐着的姜郁不知何时三两步冲到那边,握着半碎的酒瓶,往一公子哥脑袋上敲。
那公子哥的手已经抓到盛语薇胸前的衣服,眼看着要撕下来,这一砸,脑袋瞬时懵然,双手捂额头,直流的鲜血容易激愤,随后便是歇斯底里的发疯。
姜郁做先锋,后面的同学蜂拥而上,刚才岁月静好的场景乱成一团,桌上的酒瓶,烟灰缸尽数被当武器互相扔砸,云岁刚起来,迎面而飞来碎片,她下意识用手去挡,刺痛感穿过掌心。
“没事吧。”余曼曼拉起她的手,“我们去叫保安,这里太危险了。”
趁着人乱,余曼曼寻出一条道带云岁出去避风头,在警察到来之前,喊保安维持秩序。
一小时后,二十多个人,全部被叫到警局喝茶。
作恶的人先告状,捂着自己受伤流血的脑袋,以受害者身份控诉姜郁故意杀人罪,他们这伙人不止一次来警局,对流程滚瓜烂熟,何况姜郁举着破酒瓶的行为,本就具有很高的伤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