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如琢正是得意的时候,没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小孔雀一样扬起尖俏下颌,笑盈盈道:“没想好,先欠着。”
蒲又崇收回视线:“别拖太久,过时不候。”
这话好熟悉。
孔如琢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分明是她之前说过的话。
这人真是小肚鸡肠。
孔如琢翻个漂亮的白眼,刚要站起身来,却又猛地栽回了拜垫上。
……腿跪麻了。
不动还好,一动一股酥痒攀着痛感,沿着两条腿泛滥地向上涌来。
孔如琢忍不住呜咽一声,整个人软在地上,长裙铺叠开来,自上而下望来,恰似开了一朵繁复美艳的牡丹。
她向来怕疼,更是从未体会过这样久跪的滋味,一时心里百转千回,只是在骂蒲又崇。
早知道她就不讲义气,和他一起跪着了!
头顶响起一声轻笑,一只手落在她的小腿之上。
孔如琢无法控制地颤抖一下,那只手却已经攥住她的脚踝,向上折起。
“别乱动。”
蒲又崇又俯下身来,单膝半跪在她面前,将她小腿抬起放在自己膝头,修长苍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按过她腿上凝脂般雪白的肌肤。
“疼吗?”
他按到哪里,哪里就又痒又疼。
孔如琢眼泪都快被按出来了,哽咽道:“别……别摸了。”
“真要摸的话,也不会只摸这里。”蒲又崇淡淡道,“忍着。”
不摸这里要摸哪里啊?
孔如琢被他带歪了,还没问出来,就“呜”地一声,又软倒回去。
因为怕痛,孔如琢向来是不去什么按摩理疗的。
她是豌豆公主,金尊玉贵,皮肤更是娇嫩得要命,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红痕。
可蒲又崇手劲大,并不因为她的娇气而有所放水。
替她推拿活血时,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秀丽长眉紧蹙,孔如琢吃痛,苍白面上飞起两团淡淡潮红。
忍不住伸臂,按在蒲又崇手背上。
“够了……”
娇嫩如雪的肌肤薄薄一层,裹不住之下玫瑰一般的血液颜色。
她似是一颗水果糖,剥开了光艳潋滟的糖纸,便只余最甜蜜动人的味道。
蒲又崇放缓了手上的动作:“跪了这么久,血液不流通,现在不揉开了,明天更难过。”
见孔如琢不回话,蒲又崇便转头去看她。
她正紧紧闭着眼睛,蝴蝶似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雪白的齿嵌在下唇上,令人不免想起,之前亲吻过时,那柔软的触感。
蒲又崇伸出手去,指尖抚过她的唇角,温柔而不容拒绝地抵入她紧闭的唇间。
免得她咬得太重,真的见血。
齿间被人侵入,孔如琢下意识张口咬住。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她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眼里水雾氤氲,大概是疼得哭了,眼尾也浸着胭脂般的水红。
这样柔弱驯顺。
却让人只想,更深更狠地欺负她。
原本久跪后膝上的痛意,已经被另一种热而庞大的绮念所笼罩。
无法诉之于口的一处微微发疼,蒲又崇低下头来,慢慢地靠近了她。
他的身影很大,在佛堂昏暗的光里,缓和却又极具侵略性地由头彻尾,笼罩住她。
台上放着的晚来香,香得几乎有些呛鼻,这样小的花,偏偏这样的浓烈。
孔如琢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后退。
背脊撞在供着牌位的桌上,震得奉着佛手同晚来香的细长窄口白玉花瓶差点歪倒。
孔如琢连忙道:“蒲又崇——”
蒲又崇已经及时抬起手来,将花瓶扶正摆好。
只是瓶内养花的水,仍是无法避免得倾泻出了一线,将两人的衣襟都给打湿。
这一点凉意,要孔如琢回过神来。
她猛地站起身来,脸上立刻露出个古怪的神情——
起得猛了,腿还是有点麻。
可是她再不起来,说不定要发生什么,这可是佛堂啊!
孔如琢不敢看蒲又崇:“我没事了,先回房了。”
蒲又崇只“嗯”了一声,她便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佛堂内立刻空了下来,只留下地上的两个拜垫,仍并列地铺陈在那里,证明着两人曾经并肩的亲密。
蒲又崇将花从瓶里取出,去另接了水来,重新插好放回牌位前。
牌位上,蒲又岇仍旧笑着。
蒲又崇深深看他一眼,将花瓶挪到牌位前面。
正好挡住蒲又岇的照片。
-
卧房内,熏着一盏白鹤衔枝的琉璃灯,掀开来,露出里面翡翠琢的香炉。
一炉香已经燃至最后,只留下一点淡淡的余韵。
盛琅倚在床上,听见房门打开连忙抬起头来,看到蒲存之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