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显然是对皇帝说的、
皇帝犹犹豫豫了一瞬,最后点点头,“儿臣去安排。”
话罢,皇帝颓然起身,走出大殿。
殿中便只剩下太后与江怀胤二人。
太后直言不讳,“看来哀家是做了桩美事,成全了你。”
“太后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却还在隐忍,您在等什么?”江怀胤阴鸷的反问。
太后忽而摇头笑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既知道哀家在筹谋什么,那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哀家又岂会动用必杀技?”
“本王不会给你机会的。”江怀胤负手而立,唇角倔强的笑容渐渐凝固。
透着一股决绝。
“若太后不信,可以用皇帝的江山作为赌注来赌上一赌。是慕容姒重要,还是江山重要!”
太后:“哀家也想看看,一个慕容姒,究竟值不值得用你的全部身家来换。”
对峙间,殿门忽然打开。
慕容姒在白鹭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那道白色身影,与以往不同,他的裙摆被鲜血沾染,像极了落在雪地里的盛开梅花,娇艳欲滴又带着冰寒。
“姒儿。”太后眸色一软,冲向慕容姒,眼里带着心疼,“你怎么样?”
慕容姒艰难的摇摇头,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瞥向江怀胤。
她知道,能重见天日,是江怀胤的功劳。
她更知道,此刻江怀胤平和的面目下,是几近疯狂的关切。
慕容姒下意识抬高衣领,遮挡被皇帝掐过的印子,摇头道:“姒儿没事,姒儿不过是走错了路——”
第150章 迟来的温柔
狭长昏暗的宫廷路上,空气里还弥漫着血腥气息。
江怀胤提着一盏新做的人皮灯笼,指尖里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鲜血,有条不紊的走在她的身前,为她照亮前方的路。
慕容姒垂头跟在他的身后,每一脚都踩在他修长的影子上,影子突然顿住,回眸看她。
“此事过后,你的处境更是进退两难——还离吗?”江怀胤抿唇看她。
目光赤裸,看透了她的内心。
不错,慕容姒在密牢里的这几个时辰,不断的在思量,是否该明哲保身,彻底断了与江怀胤的联系。
或者,听从皇帝的安排,与江怀胤为敌。
摸了摸藏在袖口里的金针,那抹杀心,聊胜于无。
慕容姒做不到。
江怀胤看她神色僵硬,蜷在袖口里的手有着些许紧张不安,唇角勾着温柔又危险的缱绻,“不怕,有本王在,没人能拆散我们,没人能伤害我们。你,也不行。”
慕容姒:“……”
那点微薄的感动瞬间荡然无存,同时也被江怀胤的话,羞得内心怦怦乱跳。
江怀胤慢悠悠的丢掉手中的灯笼,取出一张帕子,仔仔细细的将手中残留血迹擦拭干净,随后在慕容姒震惊的目光下,牵起她的手,继续朝宫门的方向走着。
“日后夜刃听你调遣,王府护卫都唯你是从,无论你去哪里,哪怕是进宫见太后,都可以带上。如若有人敢阻挠,本王会给你一块令牌——”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慕容姒受宠若惊的看着两人紧紧贴合的手掌,脸蓦地一红,小声道:“我不会死,我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就凭你?”江怀胤虽是在取笑她,可温和的语气更像是在讨好她。
慕容姒不自在的别开目光,“我有两日的时间,我在赌两日里,会走出密牢。如果两日内没有解困,那罪魁祸首也一定会给我垫背。”
无论他是九五之尊,还是乞丐蝼蚁。
慕容姒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江怀胤轻笑,没再过多询问,继续牵着她的手走出宫门,登上马车。
回到王府,天色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
全府上下皆流淌着压抑的气流。
慕容姒站在晨曦阁院门前,看着江怀胤。
墨发束冠,眼神炯炯。
比平日里少了些许阴冷,多了几分放松的随意。
慕容姒低下头,眼神在地上游离,“王爷,要不要,喝点?”
江怀胤默了几息,点头温和的道:“随你。”
“那我去换身衣裳,再让人准备些下酒菜。”慕容姒垂眼轻声道。
江怀胤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本王备酒。”
“一言为定。”慕容姒的双眼里终于重现光亮。
江怀胤的酒,从来都是美酒。
她草草梳洗过后,亲自去厨房“指点”,为得也是给江怀胤一些梳洗的时间。
等到夜岚亲自来找她的时候,旭日东升,慕容姒能闻到露气中清新的味道。
她没有梳发,还穿了身宽松的衣衫。
来到晨曦阁时,见到的江怀胤亦是墨发披散,宛如她穿越当夜,见过的那样一般不染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