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表哥和表妹来找他吃饭,他因为画不出来画不高兴,喝了两瓶酒,跑去画室抱着画叫谢寄名字。
然后……
回想起一切的江霁初冷漠着一张脸,直想扭头冲墙把自己撞失忆。
而另一位当事人也坐了起来:“头疼?”
谢寄眼尾还染有睡意,与白天西装革履从容不迫的模样相比,整个人带着慵懒的味道,说话还掺杂尾音。
江霁初懊悔道:“又麻烦谢总了。”
“也不差这一次两次,”谢寄好脾气地一摆手,“头疼得厉害吗?”
江霁初:“不怎么疼。”
谢寄妥善安排接下来的事:“先去洗把脸,我叫早餐过来,吃完饭休息休息再去洗澡,不然伤身体。”
江霁初正觉得没脸见人,闻言立刻从床上跳下去直冲洗手间。
谢寄遥遥喊道:“你想吃什么?”
江霁初:“都行!”
谢寄望着江霁初逃难似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
谢寄订的是最近一家酒店的早餐,味道还过得去,重点是来得快。
他买了自己喜欢吃的小笼包,给江霁初买了豆沙包奶黄包,还要了两碗粥,以及应季小菜。
良好的休养刻进了江霁初骨子里,吃起饭来不紧不慢,配上那张惊艳出尘的脸,看他吃饭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考虑到江霁初的身体和脸皮程度,等一顿早饭吃完,江霁初做好心理建设,谢寄才说起昨晚的事。
谢寄:“昨晚……”
江霁初:“昨晚实在是打扰到谢总了。”
谢寄失笑:“我是想问问你说你画不出来东西的事。”
对一个才华横溢又有点傲气的画家来说,这个问题显得较为尖锐。
江霁初喜欢简洁大方的设计,以至于餐厅稍微有点空,天已大亮,餐厅的灯还开着,来自各方的光把二人身影打出许多道。
从谢寄的角度,江霁初稍稍低着头,下颌线像一条绷紧了的琴弦。
昨晚敞开的心扉是因为多喝了两瓶,一夜过去,酒精被人体自然代谢,处于清醒状态下的江霁初又成为了那个沉默寡言的艺术家。
人家不愿说,谢寄也不想自讨没趣。
他将手里纯色无花纹的陶瓷杯放回餐桌,陶瓷杯与大理石桌面撞出一声极轻的细响。
这声细响落到江霁初耳朵里却像是一声宣判。
“我没有画任何东西的欲望。”江霁初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
谢寄:“没有画任何东西的欲望?”
江霁初:“是,山川湖海,花鸟虫鱼,斗转四季,我都没有画下来的欲望。”
谢寄了然。
有的人是想画的太多一时间不知道画什么,江霁初这是什么都不想画。
他想了想:“你之前说要帮我画一幅,还做不做数?”
江霁初:“做数。”
谢寄站起来:“那现在就画吧,我陪你一起。”
江霁初茫然道:“可我……”
谢寄离开餐厅,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而后朝江霁初招手:“过来。”
江霁初走到谢寄身边。
谢寄指着别墅院子某个方向:“命题画作,既然你对画任何东西都没有欲望,就试着为了我画一画它吧。”
江霁初顺着谢寄示意的地方看去,别墅矮栏杆围起来的花池里,有一簇盛开的蓝蔷薇。
第194章 圆满16
五月末已经开始有蚊子, 花花草草里更是容易生虫,谢寄没让江霁初去亲近大自然,和江霁初一起把画架和画具搬到客厅。
客厅的玻璃都是新换的, 又有阿姨擦得透亮, 至少对江霁初这种水平的画家而言,在里面在外面区别不大。
谢寄:“你画前一般勾线吗?”
江霁初:“偶尔, 复杂点的可能会。”
谢寄直接拿过调色盘递过去。
江霁初坐在画架前, 长年累月形成的本能让他轻松在调色盘里和出几个颜色,但提起笔,却仍旧茫然。
他看了眼身边的谢寄,日光之下的男人长相无可挑剔,轮廓清晰鲜明,完美得如同一尊雕塑, 亦或者是哪位下凡的神祇。
而谢寄温柔坚定地回望着他, 鼓励道:“试一试, 不行的话,就闭上眼。”
江霁初尽力静心, 朝画架伸出的胳膊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 脑海中可以复刻那簇蓝蔷薇的每个细节。
笔尖离画布越来越近, 但当只剩一寸时,他猛地要将手收回:“我不知……”
而胳膊还没落下就被稳稳架住,谢寄站在他身后, 强有力的胸口抵住他的后背,托着他的手臂在画布上随性地划出一道深海蓝。
谢寄:“这是第一笔。”
江霁初对着那道毫无理由的蓝色愣了下, 不等他反应, 谢寄又托着他的手臂在蓝色旁又划下重重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