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没迟到吧?”
程之遇略略挑眉,缓缓露出笑容:“时间刚刚好。”
宋萸坐下来摘下粉色的鸭嘴帽,乌色长发下,露出明艳如桃花的鹅蛋脸,她把腕间的黑色发圈扯了下来,随意扎起头发,露出秀白的颈。
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和录音笔,准备开始工作。
程之遇前年首次登上福布斯富豪榜,因着出色的外表和家世受到不少关注,他这次出书是以口述的形式记录下来,再由编辑写稿润色。他这种大忙人,平常工作日基本空不出时间,也只能在周末才能约到。
加上他是公司老总亲自拉到的资源,宋萸跟他一直是一对一联系的。
程之遇敲了敲表盖,眼底漫出笑意:“有没有发现她们都在看我们。”
“嗯?”宋萸抬头,左右看了一眼,才后知后觉发现餐厅的几个服务员确实在偷偷看她和程之遇,她不解。
程之遇幽默打趣道:“可能是觉得我和一个女学生在这里吃饭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吧。”
宋萸穿得太随意了,脸上只画了裸妆,看起来又清软又无辜,一副青春学生的模样。反之程之遇又穿得太正经,两人违和感强烈,难免让人联想到一些……包|养文学。
额,宋萸问他:“那要开个包间吗?”
“不用啊。”程之遇一笑,优哉游哉道:“还挺有意思的。反正不止我们。”
宋萸点点头,继续埋头工作。程之遇简单述说了一下自己留学后的一些创业际遇,从而淡化了自身的家世,又说到在非洲遇到政变动|乱的事迹。既然是自传,少不了涵盖到年少时的一些趣事好友。
程之遇温和笑说:“我这个哥们吧,嗯……就叫他小政吧。”
小……
政。
要不是宋萸知道他和路政认识,还以为他在说小猫小狗呢。想起路政昨晚的模样,清和中透着冷淡,态度让人难以琢磨,他哪里是小政了?
说起路政,程之遇和他算是世交,俩人从小就认识,程之遇又比较年长,记得不少小政的‘趣事’。比如他小时候长得像女孩子,上幼儿园去厕所时被里面的小男孩请出去,结果他把人家小朋友们给‘吓跑’了。
又比如,他从不哭,13岁那年去乡下过暑假,爬上树掏鸟窝不慎摔了下来,摔断了腿,骨头都裂开了,坐了一个多月轮椅,硬是没有掉一滴眼泪。
如果说程之遇是温文尔雅的青年才俊,从小按根正苗红的方向长;那么路政就是彻头彻尾的怪胎,一直野蛮生长。
程之遇评价:“这人越长大越难相处,不爱搭理人偏偏异性缘还特别好,伤过不少人的心呢。”
不知为何,宋萸越听越有种心虚的感觉,敲键盘的手慢慢停了下来,脑子里闪过种种,路政不爱搭理人,不爱哭,难相处。
但,和她一起生活的少年,明明又黏人又会撒娇,还……在她面前哭过。
想起眼尾浮红的少年,宋萸拿起面前的水杯,灌了一大口。
恰好这时,程之遇抬眼一扫,下颌微扬地喊:“阿政,这里。”
宋萸闻声回头一看,身穿黑蓝色衬衫长裤的男人清冷地和她对视一眼,她‘噗——’,不小心把水喷了出来。
宋萸一边咳嗽一边拿纸擦嘴擦电脑屏幕。
路政走过来,身高腿长地居高临下俯视她,眉眼沉沉:“你怎么在这里?”
“呃……工作。”宋萸瞧他一脸不和善的样子,就准备要撤了,她跟程之遇说:“那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程之遇闻言挽留:“吃完饭再走吧,都到点了。”
确实到午餐时间了,但宋萸瞥了路政一眼,还是想要走,她默默收拾笔记本电脑和录音笔。
程之遇见状,对路政无奈道:“宋主编是我朋友。”
“我什么都没说。”路政面无表情地坐下来,修长的双腿敞开,坐姿随性霸道。他随之拿出手机懒懒地看,一副大少爷今天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
程之遇扶额,他这样子就够吓人了,还用说什么。
“别管他,他就这样子,一起吃了饭再走吧。”程之遇跟宋萸说。
宋萸刚抓起的包包又放下,还是想走,她抿了抿红唇,苦恼要怎么开口。路政就在她旁边玩手机,想起她昨晚落在他车里的耳环,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他怪吓人的,倒是挺符合程之遇说的小政的性格。
宋萸思维微微发散了一下,路政目光抬起又垂下,手机一收,声音低冷:“换个位置。”
“啊?”宋萸回过神,仰起头看他。
路政起身,修长白皙的大手按上她的椅子,用眼神示意她坐去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