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几秒后,亚兰托的妻子儿女也都被容远送进了防护罩里。
早在亚兰托跟他阐述自己的追求的时候,容远就意识到--亚兰托的子女、家人、爱人、属下......都被他舍弃了。他认为只有自己和容远才是特殊的,而其他人......都只不过是幻想的造物。
那种轻描淡写的冷漠和轻鄙透露出这个人极为自私冷酷的心性。但现在,容远发现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更加冷血--甚至连自保都算不上,在还完全没有遇到危险的时候,居然就能毫不犹豫地送妻儿去死!
闪烁的火光中,可以看到那些怪物外形如同瘦削的细猴,瘦骨嶙峋、獠牙外凸,爪尖毛短,额头中间长着一只异常大的眼睛,血红色的瞳孔令人感觉不寒而栗。
它们横冲直撞、肆意扑杀,却只在最开始造成了一些伤亡,之后就被一个个防护罩给挡在了外面。襄马周围虽然没有防护罩,但他整个人似乎已经融入到了黑暗当中,怪兽们没有一只接近他。不多时,这些怪兽似乎收到了什么命令,不再盲目地攻击,而是簇拥在亚兰托等人的周围,喉咙中发出"吱唧吱唧"的喑哑吼叫声,仿佛指甲刮擦着玻璃一般,是令人极度难以忍受的声音。
"襄马,出来,我知道是你!"
亚兰托忽然大声喊道。
容远"看"到襄马的目光转向亚兰托,笑容收敛,目光中没有往日的包容和慈爱,反而像是在看着什么脏东西。
他没有回应。
亚兰托等了片刻,除了身边怪兽们的吼叫声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甚至惨叫和痛呼求救的声音也都完全消失了。
周围安静地宛如坟墓,好像所有人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他和他身边的这些人。
【怎么回事?人都已经死了吗?怎么会这么快!】
他现在就好像一个眼看就要登上山顶、却突然被一脚踹下来的人一样,内心中满是焦躁和愤怒,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出来!襄马!莱恩家的家主难道只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吗?"他嘲讽地道。
也许是这句话触犯了襄马的禁忌,黑暗突然如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亚兰托眼前忽然一亮,眼睛反而因为不适涌出了泪水。他迅速地擦了一把,抬眼望去--
满地都是蛋壳状的防护罩,地面除了凌乱的血迹,便是十几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亚兰托还在其中看到两个自己的人,不过他并没有理会。
"哦?居然吓哭了?"襄马开始脸色很冷,但是看到亚兰托的动作以后又露出了一抹冷淡的微笑,轻声说着没什么诚意的话:"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胆小。"
亚兰托咬牙怒视。
襄马继续道:"毕竟--"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周围,城外、厅内、地上、墙上,到处都是血。风雪掩埋了一部分痕迹,但死亡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散。
几百只半透明水母状的虚空生灵已经聚集到城外,慢悠悠地享受着盛宴。当然,这副场景除了容远以外没有人能够看见。
"--你都能干出这种大事了,居然还怕黑,就算是我也很难想象啊!"襄马含着笑意道。
亚兰托完全不辩解,冷笑道:"你也就能逞口舌之快了!如果你像刚才一样藏在黑暗中,我还拿你没办法,但既然你自己出现了,还以为我对你毫无办法吗?"
"杀了他!"
随着亚兰托的一声怒喝,玄衣男子像一只利剑般射了出去,整个大厅内所有的金属制品--刀、剑、叉子、餐盘、烛台、甚至包括某些人掉落在地上的纽扣,全都如箭矢一般飞向襄马!
绿衣男子却看向了容远,以及他身边飘飞的十几个萤火虫般的小火球。
"刚才救走那女人的,还有杀了我妹妹的人,就是你吧?"
他神情凶厉,无数植物藤蔓出现在他周围的虚空中,不等容远回答,就用力一挥--
嘭!
战斗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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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已经关闭,嘉尔蜷缩在城楼下方的凹陷处,两只奔奔鸟长颈交错,展开翅膀,将嘉尔藏在身后,眼中满是惊惧地看着淡蓝色的雾气铺天盖地地涌来。
在雾气迫近身体的时候,它们绝望的发出一声长鸣,然后......把嘉尔围得严严实实,屁股对着雾气的方向。
掩耳盗铃地十分直白。
好长时间对外界的动荡几乎没什么反应的嘉尔神情终于变了变,眼珠微微转动,看着旁边害怕得闭上眼睛的奔奔鸟夫妇。
一秒钟、两秒钟......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它们还是没有变成冰雕。
雄性奔奔鸟终于睁开了眼睛,张大扁扁的嘴巴发出充满疑问的一声:"--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