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院中遴选书生们入宫,名义上也算得上这些准朝臣的半个恩师,有知遇之恩的情分在,秋露这是有意给女儿培养势力。
神酒倾犹豫片刻,问道:“殿下此去不知要几天才能回来?”
秋山书院虽为大凉最好的书院,却不在文安,由神氏先辈百年前于祖地禅城创立。而文安虽设立了太学院,里头读书的多是浑水摸鱼的世族,无甚真才实学,更不用说入朝为官。
禅城距文安三百里,是个不远又不近的车程。
秋云漪想了想:“——约莫半月?倒用不了太久,孤需得回京助母皇处理蒙氏兄弟贪污一案,为她分忧。”
神酒倾道:“臣侍愿随殿下去禅城。”
秋云漪颇感意外,问道:“你去做什么?”
神酒倾解释道:“路途劳顿,仆婢难免不尽心,殿下一路无人悉心照顾,臣侍怎能安心?再者,秋山书院到底是神氏的家业,臣侍陪殿下去也方便些。”
秋云漪闻言一愣,随即笑开,她伸出手去揉捏神酒倾的手指骨节,柔声道:“你可是太女侍,孤不在,你自然要坐镇东宫。樰儿还小,身边离不开人,你不放心孤,难道就放心的下樰儿?”
望见神酒倾抿唇的小动作,她笑意加深,继续劝道:“孤答应你很快回来,你且放心。”
神酒倾拗不过她,只好点点头。
“时辰不早了,安歇罢。”
次日,天光大亮。
秋云漪缓缓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照映眼前神酒倾的面颊,温柔地镀上一层金纱,亮光随微微颤动的睫毛闪着,浮光跃金。
心脏蓦地剧烈一跳。她翻身起来,急促却也小心着没惊动熟睡的神酒倾,由仆婢伺候洗漱用早膳,看过摇篮里呼呼大睡的秋樰,走出西群苑往昭阳殿去。
下朝后她又忙着储君课业,等闲下来已到该用午膳的时候了。她本想留在清居殿陪母皇用膳,但念及清晨神酒倾的睡颜,心中有些痒痒的,最终还是决定回悠然居。
未料,辇轿甫一进东宫转了个弯,堪堪停住不动。
“殿下,是越修礼。”
册立太女侍之时,其余侍君也都各晋了一级,越冬殊初入宫为修文,如今自然就是修礼了。
除了神酒倾,秋云漪许久不见她的侍君们,心中隐隐起了些许愧疚,遂令人放下辇轿。
越冬殊伏身叩拜道:“臣侍拜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秋云漪上前扶起他:“修礼何必行如此大礼?”
“臣侍有事相求,大礼自是应该。”越冬殊敛眉,却仍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得体微笑。
即使生在乡野,越冬殊礼仪也不输给寻常世族,秋云漪想到。
既然有事相求,秋云漪便遣人告诉神酒倾午膳不必备自己的,顺理成章地去了越冬殊的知勤斋。
“这段时间孤冷落你们了,是孤的疏忽。”秋云漪在餐桌旁的凳上坐下来,叹了口气,“修礼有何事相求?”
越冬殊轻轻一笑,边为她布菜边说道:“臣侍所求倒也不算大事。臣侍愿陪殿下去禅城秋山书院,万望殿下成全。”
“怎么一个个的都要去秋山书院?”秋云漪扬了一下眉,笑道,“太女侍这样,你也这样。”
“圣上或储君出行,身边有后宫和侍君陪伴本也是不成文的惯例。”越冬殊解释道,“殿下不带侍君,岂非太过委屈自己?”
秋云漪后知后觉,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她回大凉也有些时候了,本以为早已习惯身份的转变,在这一点上倒是未曾在意。
“难为你为孤考虑至此。”秋云漪道,“孤明日启程,你今天收拾收拾行李,孤带你去就是了。不过一路劳顿,你身体不好,可撑得住?”
越冬殊没想到秋云漪还关心他的身体,微微怔忡后便心头一暖,笑容也带了几分真心:“多谢殿下,臣侍无大碍。”
“坐下用膳。”
越冬殊听命坐下,心情复杂地陪秋云漪吃饭。自神酒倾成了太女侍,殿下就只去他的悠然居,其他侍君她看都不看一眼。他承认这次拦轿耍了不太高明的手段,但也是无可奈何。他同越家的关系已至冰点,若向殿下投诚却不得重视,那又和在越家又什么差别?所以他只能抓住机会靠近殿下。
然而……越冬殊在心里悲哀地长叹一息,他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心在动摇,殿下,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在这宫门深似海的东宫,动心就意味着毁灭啊。
第26章 秋山书院
马车队行上平坦却蜿蜒的山道,道路两侧各种一列松树,随着山道一路向前。山林间很不宁静,不时能听见从山上传来的阵阵笑语,欢庆着洋溢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