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堪回首的曾经,在那段感情里一直由冶临占据主导地位,真是……哪怕如今已各自婚娶,她也无法改变面对冶临时骨子里的被动。
两方打过招呼后相背而去。挽陈不禁幽幽一叹,心中五味杂陈。
玉思缘见挽陈始终盯着那位副使远去的身影,含酸道:“阿陈为何看他?”
挽陈回首安慰他,笑道:“无事,去华颜宫罢。”现在还不到告诉玉思缘那些事的时机。
玉思缘遂不疑有他,轻轻一笑,两人携手往华颜宫行去。
西凉、北朝使者于宫门口分坐马车。车帘垂下,饶是冶临风流放荡惯了,在云和郡主面前也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逾礼半分,敛色思索如何询问才能不惹怒她。
秋若翡最厌他这副要说不说的模样,眉头皱得如小山丘一般:“有话快说,我没闲功夫跟你耗。”
“请郡主恕臣冒昧。”冶临一噎,微微顿首以示歉意,讪讪地开口道,“安成公主当真夭折了?”
秋若翡的眼刀飞了过来:“何意?”
她父亲麟王的姐姐——也就是现任西凉王,共生有两个女儿。长女安成公主不足满月便夭折,彼时西凉王甚至还未来得及给这孩子取名。
也正因长女早夭,次女出生后即获赐封号“宁夷”,就是为了保佑来之不易的女儿。
然而天不遂人愿,宁夷公主幼年多病缠身,西凉王无奈,只得将公主送往宗庙安养,以求天神庇护。
当然,这只是西凉王的说法。
秋若翡晚于宁夷公主出生,宁夷借住宗庙时她年纪尚小,对此无所记忆,更别提安成公主了。
“当真。”秋若翡嗤笑道,“你莫不怀疑康乐王的侧妃……”
“她很像……”西凉王。
秋若翡冷冷地回望他,毫不掩饰眸中的杀意。
冶临下意识闭上嘴向后撤,神色虽如旧,声线倒是听得出的颤抖:“臣鲁莽了。”
“瞧你吓的。”秋若翡听出他话语间的窘迫,忽而柔和一笑,倾身拍拍他肩头,“天下容貌相像者何其多,算不得稀奇事,可对?”
他喉结上下滑动一下,恐惧霎时充盈眼瞳,不动声色地稍微远离她,颔首道:“是。”
冶临是先遇见挽陈再见到西凉王的。他虽为丞相嫡长子,但因无官职不得入宫,连西凉王的影子都见不到。
他报国无门心情苦闷,接到东越的一位好友邀约就来了帝京散心。也就是在那时认识了挽陈。
纵情风月场多年,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从豆蔻年华到半老徐娘,什么类型的都有过,偏偏对挽陈上了心。
冶临许诺,待禀明父亲便回来娶挽陈为妻。半月、一月、三月……半年过去,挽陈收到的却是他和太傅千金喜结连理的消息。
华颜宫。
挽陈甫一入内殿,便看见伊贵妃立于花枝之前,正温柔耐心地对娇丽背影的少女讲着什么。
玉思缘看到那少女,身形一顿,携挽陈朝贵妃行礼后问道:“表妹何故在此?”
“你舅舅入宫觐见,延春跟着来的,顺道过来看看我。”伊贵妃笑盈盈道。
难怪如此眼熟,挽陈方忆起,这不是当初同她争路的那位伊家小姐么?
伊延春闻声回首,眼睛亮起来,笑容绽放,这一瞬间竟称得上美丽了。转瞬恢复成令人厌烦的娇纵模样,她指着挽陈嫌弃道:“思缘哥哥,她怎么也来了?”
玉思缘只觉被这动作冒犯,皱了皱眉,将挽陈护在身后,碍于母妃面前不便发怒,压着声音道:“伊延春,挽陈是我夫人,你放尊重些。”
见玉思缘对自己这般不客气,伊延春眼圈儿霎时就红了。都是挽陈的错!她恨恨地瞪挽陈一眼,后退两步挽上贵妃手臂,委屈道:“姑母……”
贵妃拍拍伊延春的手,心里的天平自然偏向侄女:“好了思缘,延春你还不知道么?小孩子心性,不过是无心之言。”
玉思缘道:“快十七了,小孩子?如此一味放纵,她迟早自食苦果。”
“思缘!”伊贵妃神色一凌,眼光扫过挽陈,美目带了些许不悦之色。
“从皇姐那儿吃的亏就是前车之鉴,这还不够教训吗?”玉思缘望向伊延春立时苍白的一张脸,面无表情。
“还不住口!”
这话激得伊贵妃怨怒横生。
当年因嫡长子腿被废、嫡幼女重伤昏迷,自家兄长一夜白发。明安帝迫于朝臣势力将此事压下来,并未处罚静乐公主。即便后来伊家荣宠不断,这件往事仍是兄妹俩的噩梦。
正在玉思缘和贵妃僵持之际,宫女打扮的青年女子走进殿来。女子而立之年,衣装不同于普通宫女,更华丽些,显然是众侍女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