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荼一惊,咻地滚了下去。
咕噜滚到了沈寒轻对面。
车厢内静默了片刻。
沈寒轻深吸口气,理了理被南荼扑得乱七八糟的衣服。
“这糖,下次……”
“没有下次了!”南荼赶紧接话,“臣知错,臣以后再也不给陛下喂糖了!”
“……”
沈寒轻藏在袖中的指节蜷了蜷。
不知道是不是南荼的错觉,怎么他都好好认错,发誓再也不干这种事儿了,仙君的脸色反而变差了些?
唔,也有可能是因为车内的烛光比之车外,稍微偏暗了些,他看错了吧。
南荼暗自点头,迅速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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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安静之后,马车没有停下,还在继续慢悠悠地走着。
南荼偷摸观察着,见过了一会儿,沈寒轻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便大着胆子又凑了过去。
像之前那般坐在他身边,撩起窗边的帘子往外看了眼。
“陛下,我们是直接去买笔吗?”
马车走得很慢,这会儿还在凤临大街上,若是下个路口不转弯的话,就要错过回南府的路了。
到时候还得兜一个大圈子。
马车之外烛光莹然,晚市已经开始了,璀璨的灯火一路绵延至凤临大街的尽头。
沈寒轻顺着南荼的目光,也往窗外望去:“不然南卿还想先回去用个膳?”
府中厨子的手艺不错,跟尚食局的御厨们不相上下。
先回府用膳也行,就是不知道他们做的菜合不合仙君口味……
南荼又陷入了思绪之中,长而浓密的睫羽垂下,仿佛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一柄纸扇忽地伸了过来,在他脑袋上点了点。
“真要回去?”沈寒轻唇边噙着抹淡淡的笑意,“南卿可听过醉仙楼?”
南荼眼睛一亮,激动点头:“听过听过,那儿的座位可难订了,臣和严岫蹲点了十余天,都没有蹲到位置呢。”
车厢中忽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沈寒轻收回折扇:“确实难订。”
南荼正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谁知他说完这句,就又闭上了嘴,好像完全没有提过那家全东都最火的酒楼似的。
……难道仙君只是随口一说?
不过说了,就说明仙君对醉仙楼有点兴趣吧?
他明日再派人去试试,看能不能预定到位置!
马车渐渐驶入了凤临大街上最热闹的地方,而后缓缓停了下来。
沈寒轻方才的话语含糊不清,南荼一直没搞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马车停了,他还以为是已经到了购买笔墨纸砚的地方。
窗边的帘子也没撩起来看一眼,就这么跟着沈寒轻蹦跶着下了马车。
垂在店门前的招牌被晚风吹得哗啦一动。
醉仙楼三个大字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南荼漂亮的杏眼倏地瞪圆了:“怎么到这儿来了?”
沈寒轻没有解释,只是让他赶紧跟上。
男人的步子迈得大,走得也快,南荼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
他们一直穿过了大堂,进入院中,又上了二楼,来到了一处雅致的厢房。
厢房与大堂的二楼分隔开来,位置也相当不错。
既能观赏到东都的夜景,又较为安静,仅能听见隐隐的喧哗之声。
不吵,但又带上了些暖人的烟火气。
沈寒轻这次出宫没带孟栾,屋内就只有他们两人。
南荼恍惚坐下,手里就被塞了杯冰冰凉凉的果饮。
“陛下”二字在宫外不宜说出口,他忙咽了回去,才小心道:“您、您订了这里的座位呀?”
“嗯。”
沈寒轻只点了点头,便让小二将招牌菜都端上来。
南荼低头喝了口果饮。
亏他还想着要明儿派人来抢位置,找机会和仙君过来尝尝,或者打包到宫里呢。
原来仙君早就把座位订好了。
那他这样,岂不是就跟着蹭了顿饭?
他又喝了口冰甜的果饮,边喝边数了数周围的影卫数量。
……咦?怎么除了跟着上楼,站在屋外的盛九之外,就没别人了?
“陛下,东都治安虽好,但您出宫还是要多带些人呀。”他没忍住,探头过去低声劝道。
随即眼前就覆下了一片阴影,下巴也被纸扇抬了抬。
沈寒轻凑到了南荼耳边,轻声:“有南卿在,朕自是安全的。”
灼热的吐息扑入耳间,南荼捂住耳朵,猛地缩回了椅子上。
净白的耳廓被熏得通红,绯色像是从官服一路浸染到了脸颊似的。
惹得南荼赶紧喝了几口冰镇过的果饮压压惊。
又摸了摸发间。
还好……还好兔耳朵没有突然冒出来。
“臣知道了。”南荼抿了抿唇,燥着脸小声咕哝道, “臣会保护好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