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南大人保持着滚远的姿|势,摊在了明黄色的被褥之间。
衣衫凌乱,像是被揉碎的雪,格外凄凉。
一如南荼此刻的心情——完了,怎么又在仙君面前丢人(兔)了。
“……”
孟栾摇摇头走了。
早在南荼龙床上蛄蛹蛄蛹,滚来滚去的时候,孟栾就已经麻木了,此刻见他还继续赖在床上,也没有要出声提醒的意思。
反正陛下不介意。
想必南大人再这么继续在龙床上摊一会儿,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
王太医趁着刚才君臣二人出现那等尴尬场面的时候,就已经偷偷将方子开好,交给同样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的宫人了。
宫人们的动作麻利,很快就将王太医特制的解酒汤煮好了。
孟栾将新的外袍递给屏风后的沈寒轻,低声问道:“陛下,醒酒汤煮好了,正在小炉子上温着呢,可要现在呈上来?”
“嗯。”
屏风后的天子颔首,干脆利落地将新的外袍换好了。
由于有了沈寒轻的特意“提醒”,又加上南荼的强行加戏,比如说自己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那乱七八糟的一长串话,方子有了那么亿点点的改动。
王太医虽然觉得没什么,冷啊热啊的,这些都是小问题,睡觉酒醒了就好。
但沈寒轻都开口了,没办法,他还是只能按照陛下的意思,往醒酒汤里加了不少……药材。
这药材加进去后,一闻起来,味道就有亿点点难闻。
苦涩的药味由远及近,不消片刻,就近得好像是被放在了枕边似的。
南荼受不了这个味道,小巧的鼻尖皱了皱,先是将脸全部埋进了枕头里,埋着埋着,就总是感觉连枕头都隐隐沾上了药汁的味道。
他警惕地翻身坐起,就见一个陌生的宫人端着碗乌漆嘛黑的药汁站在床边。
沈寒轻已然换了身衣服,神色自若地走近床边。
“南卿,来喝醒酒汤了。”
南荼:“……”
仙君你别骗我,谁家醒酒汤长这样啊!!!
“陛下,臣的酒已经醒了,就,就不必喝了吧。”
他满脸都写着拒绝,还悄悄往龙床里面挪了挪。
沈寒轻从宫人手中接过醒酒汤。
黑漆漆的药汁被瓷白的汤匙舀起,黑白相衬,看起来极为可怖。
南荼背脊一凉,作势就要溜。
不出一秒就被沈寒轻握住脚踝拽了回来。
掌中的踝骨纤细,像是轻轻一折就能折断似的。
沈寒轻一握上去,都不敢用太大的力。
太瘦了。
也不知道南荼是怎么用这么一副纤弱的身体,在武举省试中拿到第一的。
下一刻,被握着的踝骨猛地动了动。
还使劲往后蹬了蹬。
差点把醒酒汤给蹬翻了。
沈寒轻:“……”
差点忘了,南荼就算瘦,毕竟也还是在武举省试上打倒一片壮汉的状元郎。
他定定神,将醒酒汤先放到了边上一个安全的位置,手中使力,将慢慢吞吞又坚定地往前爬的少年拽到身前。
薄茧覆在柔和细腻的皮肤上,带起阵阵又刺又痒的酥麻之意。
对于兔子来说,腿正是敏|感的位置,旁人轻易碰不得。
就算是仙君,也……
南荼捂住脸,还没来得及再次蹬腿,身子突然一晃,被沈寒轻拽离了安全的龙床中央。
摁在了床榻边缘。
漆黑的汤汁也被盛在瓷白的汤匙里,恶狠狠地怼在了淡粉色的唇边。
南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兔子可喝不得这么苦的东西!
仙君要真这么绝情,非要逼他喝下这苦兮兮的醒酒汤,他就,就……
就先回仙界,一天不理仙君了!
唔……仙界的一天对于凡间来说好像有点长,那就……就一个时辰好了,不能再少了!
南荼眼泪汪汪地看了沈寒轻一眼,听(被)话(迫)地就着男人的手,视死如归地抿了口醒酒汤。
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用力地闭上了双眼。
蝶翼似的睫羽轻轻抖动着,好像喝的不是加了药材的醒酒汤,而是什么穿肠毒药。
南荼就当自己瞎了,聋了,没了味觉,直到苦涩的药汁流入喉间……
……诶?不苦啊?
他赶紧睁眼,瞅瞅碗里的醒酒汤,又瞅瞅沈寒轻。
一副呆住了的模样。
怎么、怎么是甜的?
这醒酒汤闻起来不是苦得很吗?
他舔了舔唇,将唇瓣上的黑色汤汁卷入了口中,再感受了一下。
真的是甜的!
看来醒酒汤只是闻起来吓人罢了,仙君还是疼他的,果真不会让他喝这么苦的东西!
既然不是苦的,那仙君肯定不是真的为了惩罚他才让王太医开醒酒汤的方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