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一哽,在沈寒轻没有感情的眼神里,在心中对南荼道了声对不住,伸手去拿药箱,“陛下说的是。”
床上装睡的南荼:“???”
针灸包打开,又细又长的针在明亮的烛光下闪着寒光。
眼看着王太医都开始给针消毒了,南荼躺不下去了。
龙床上忽然传出一声轻咛。
少年翻了个身,揉揉眼睛,似是刚刚睡醒,“陛下……”
“南卿醒了。”沈寒轻道,“醒了正好。”
南荼:“……”一点都不正好!
他继续演,浓密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抱着被子挪啊挪,蛄蛹着到了沈寒轻身边。
手一扬,腿一踢。
将被子甩出去老远。
语气迷茫又诚恳:“好热啊……”
沈寒轻:“……”
王太医:“……”
沈寒轻将蛄蛹来蛄蛹去的南荼按住:“又冷又热,更要扎针了。”
南荼一僵,演不下去了。
他唰地抬头,漂亮的杏眼中溢满了委屈之色。
“陛下,臣不想扎针。”
沈寒轻面无表情:“南卿万不可讳疾忌医。”
一旁坐立难安的王太医,突然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
好像以前燕王殿下装病的时候,陛下就是这么治他的。
嗐,这招还真是百试百灵啊。
想着大家都是给皇家打工的,王太医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怜悯。
对着南荼挤眉弄眼,做口型。
只是年纪大了,脸上褶子太多,南荼一时间还以为是王太医眼睛抽筋。
他正艰难地应付沈寒轻,余光瞥了好几眼,才看出来王太医让他认错。
……噢!原来是因为那事儿还没过去啊!
不都说了没有在偷|情嘛!
没办法,不认错就得被扎上几针。
南荼窝在床上,仰起脸,极为乖巧的对沈寒轻说道:“臣知错,陛下您别生气。”
少年乌发如上好的绸缎般自肩头滑落,月白发带早已被换成了如衣裳一般的雪白,已经有些松了,堪堪挂在发间。
就这么仰着脑袋的模样倒是乖巧,像只柔软无害的小动物。
在把他打横抱起来的时候,沈寒轻就观察过,当时他身上的衣裳倒是整整齐齐,不像是曾经在匆忙之下穿脱过的。
演技虽然拙劣,借口也极为离谱,但确实不像是在和盛翊做那种事。
只是盛翊衣衫不整,少年身上还穿了别人的衣服这件事……
沈寒轻垂在身侧的指节微动,瞥了眼满脸都写着“我很乖”的南荼。
“错哪儿了?”
南荼艰难回想:“不该把桃花酿喝完?”
因为一瓶的桃花酿都被他喝光了,所以才要去尚食局拿新的,才会倒霉催地被盛翊撞见,差点暴露兔耳朵和兔尾巴,还被仙君误会。
没毛病,一定是这样!
南荼自信满满,但说完之后,殿内又是一片沉寂。
“……”
仙君的表情有点不对,看来不是这个。
那就是衣服?
他想了想,再次小心敬慎道:“不该穿盛翊的衣服……”
偷偷听八卦的王太医竖起耳朵:咋还有盛大人的戏份?
岂料这句话还没完全说完:“让陛下误以为我们在偷|情?”
王太医:“……”我这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南荼语气诚恳:“陛下,臣知错,下次再也不穿盛翊的衣服,惊扰陛下的眼睛了。”
沈寒轻:“原来还有下次。”
南荼猛地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下次了!大不了臣以后遇到盛翊就绕道走!”
“朕没有这个意思。”
“是臣一个人的意思!”
本来他就要避开盛翊这个晦气玩意儿来着。
沈寒轻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南荼松了口气:“那陛下是原谅臣了吗?”
正襟危坐在床边的天子,唇角扯了扯:“南卿这是在道歉?”
南荼:“?”当然呀,都说了这么多了。
沈寒轻的目光掠过被南荼蛄蛹完,乱得一塌糊涂的床。
“南卿道歉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听完大秘密的王太医回过神来,疯狂暗示:哪有臣子道歉是这样道的啊!南大人你倒是从床上下来啊!
南荼没有接收到王太医的信号。
本来就没什么经验的兔兔脑袋艰难地转了一下。
伸手抱住了沈寒轻的胳膊。
像之前还是小兔子那般挂在沈寒轻胳膊上晃了晃。
“陛下,臣知错,您就原谅臣一回吧~”
沈寒轻额角一跳。
王太医倒吸一口凉气。
似是已经脑补到了南荼的惨状,挡在眼前,暗戳戳分开的手指唰地并拢,不忍再看。
明光殿内一片死寂。
南荼晕晕乎乎摸不着头脑,又拉着沈寒轻的胳膊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