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话语愈加放肆和轻佻。
南荼在花丛里探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多亏了准备科举时恶补的关于盛朝的知识,他在这两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他们都是仙君想要打压的世家子弟,且是羽林军左右郎将。
身为仙君的臣子,竟如此大不敬,还编排自己和仙君,简直是……太过分了!
小兔子毛茸茸的上半身抬起,爪爪上泛着灵力的微光。
啪嗒一声轻响。
晴空万里的天空中,忽然降下数团巨大的冰雹,将这两人砸了个正着。
“嗷!”
“哎呦——”
方才还在说闲话的二人捂着脑袋,表情惊恐,四处乱窜。可角落里的地方就这么点大,他们怎么都躲不过去。
正当他们咬着牙,试图跑到另一条宫道上时,不甚踩到了坠落下来的冰雹,脚下一个打滑。
扑通。
膝盖重重地磕了下去,伴随着嘶嘶的抽气声,给往这边走来的沈寒轻跪下行了个大礼。
沈寒轻面不改色地受了这一礼,语气平静,“这是作甚?”
凉薄的一瞥,显然没有认出他们。
孟栾干咳了一声,跪在地上的两人如梦初醒,齐声道:
“臣左郎将刘俊/臣右郎将吴正,参见陛下。”
“起来吧。”
沈寒轻淡声说道,往两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扫了眼,随即就要越过他们。
刘俊和吴正对视一眼:前方正下着冰雹,天气着实怪异,若是提醒了陛下……
“陛下!前面有冰雹!您千万不能过去啊!”
沈寒轻脚步一顿,“冰雹?”
“是啊是啊,您看臣的头。”刘俊抻着被砸出了血的脑袋,“这都是被冰雹砸出来的!”
午后天气晴朗,空中别说乌云了,连朵白云都没有。
沈寒轻招手让孟栾过来,语气微妙,“去寻个太医过来,给他们……看看脑子。”
刘俊和吴正双双一愣。
玄色的衣摆拂过二人身前,他们又听到这位年轻的帝王轻飘飘地落下一句:
“伤成这样,还是回家歇着吧。”
两人面色一僵,唰的白了,变得惨淡无比。
陛下这、这是要断了他们的仕途啊!
……
太医提着药箱赶来的时候,两个前任中郎将正坐在地上嗷嗷哭,哭得太医背脊发凉,好像他手上拿的不是伤药和纱布,而是砒|霜和刀子。
“别哭了。”太医不耐烦道,“伸手,脑袋上自己按着。”
孟栾站在边上笑眯眯地看着这副混乱的场面,时不时还拱火道:“两位大人就别嚷嚷了,这宫里清净得很,要是被陛下听见了多不好啊,您二位就不担心被治个御前失仪?”
刘俊和吴正呆住了,讷讷闭上了嘴,又因孟栾口中的“大人”二字重新燃起了希望,“孟公公说的是。”
“哎哟,瞧我这脑子。”孟栾突然故作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什么大人啊,该恭喜二位提前回家养老了!”
刘俊:“……”
吴正:“……”
“呜呜呜呜呜陛下!陛下臣真的无事!臣还能再干三十年!!!”
……
孟栾揣着袖子,慢吞吞地走出了这条小小的宫道,再转了个弯,就看见了沈寒轻和正要离开的盛翊。
“名字可记住了?”
“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办。”
盛翊搓了搓手,奸笑着走了。
仪表堂堂的潇洒青年忽然变成了这么一副反派模样,孟栾叹为观止——盛大人的变脸技术又精进了不少。
他没有继续八卦下去,躬身上前:“陛下,太医已给刘俊和吴正看过伤了。”
用词很是严谨,将“大人”二字去掉了。
沈寒轻正站在一株桃树之前。
花枝嫣然,盛放的桃花像是大片粉色的云,如临仙境。
他折下一枝开的最好的桃花,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陛下。”孟栾向来善于察言观色,低声询问,“这花开得极好,可要奴放到明光殿?”
“不。”
沈寒轻唇角似乎往上扬了一瞬,又或是孟栾的错觉。
“放到甘霖殿去。”
*
南荼用天降冰雹惩罚过那两个乱说话的凡人之后,轻哼了一声就扭头往明光殿的方向继续蹦跶过去了。
他临时决定参加科举,走的就是不同寻常的路子,为了伪装正常凡人考试,耗费了他不少功夫。
像这种乱说闲话八卦的,他心里早已有所准备,丢冰雹丢得利索至极。
就是这俩坏东西不应该把仙君也扯上!
正巧他要去参加武举,口出污言秽语的又是武将。
唔……看来是时候帮仙君清理清理不中用的武将们了。
雪白的小兔子这么想着,悄悄摸摸地溜到了明光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