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差点连仙君叫什么都忘记了。
元宵第一次伺候人,但还挺会来事儿,见南荼洗完了脸,赶忙去找人拿了块干净柔软的帕子过来。
南荼笑着道谢,擦干了脸,还跑到膳房里溜达了一圈,看看午膳吃什么。
元宵也忙提着水桶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两人没有注意到,膳房附近的院墙上,正蹲着个盛九。
盛九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黑衣,穿了身浅色衣裳,正拿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兢兢业业地蹲在墙头上记录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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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去甘霖殿当值的日子,似乎有些过于悠闲,南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起得晚,他早膳和午膳都是一块儿用的,吃完又没了事情做。
在绿阑的建议下,院子里多了把躺椅。
他在躺椅上躺了会儿,数了数天上的白云。
数着数着就觉得没意思了,从躺下到起来,也不过才半个时辰不到而已。
“大人,不再歇会儿了?您的身体,毕竟……”
绿阑欲言又止,显然是在说他前两天中药那件事。
虽然南荼不确定绿阑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和仙君的事儿,但听到这好心的提醒,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那一整日与仙君在床榻上互帮互助的情景,还有浴池……
糟糕,不能再想下去了!!!
南荼都不记得自己的脸最近到底红了多少次,这如同上了胭脂一般的红晕都快要一直留在他脸颊上了。
他咻地背过身,柔顺垂下的乌发里藏着一双通红的耳尖。
“不休息了不休息了!我、我这两天睡得够多了!”
“喔,好。”绿阑没想到少年会像炸了毛似的,都差点跳起来了,赶紧顺着毛摸,“那大人要在花园里逛逛吗?前几日府里将假山重新布置了一番,新种了许多花儿。”
提到花,南荼就想到了百花宴,而后又开始联想了。
……要命!
绿阑没想到自己越顺毛,少年就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炸,都快炸成了一团毛球球。
她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南荼快步转身离开,边走边道:“我、我还是到外面转转吧!”
步子迈得不大,走起来却是很快,绿阑都没追上。
她眼睁睁地瞧着少年嗖嗖嗖地绕过绕过游廊,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句:“大人,出门记得带钱啊——”
“知道啦!!!”南荼扬声回道,转瞬间就没了影子。
他往大门走去的路上遇见了不少人。
无论是抱着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布匹,说要准备让他挑挑,做几身新衣裳的青嶂,还是正在处理府中事务的魏顺,见到他后都停下来问候了几句。
都是在关心他的身体。
关心关心着,少年的步子就渐渐走出了残影,唰地一下就冲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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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府出来没走几步,南荼拐了个弯,便走到了凤临大街上。
出来不过是因为在府里会有太多过量的关心,以及看到府中那些人,总会想起是沈寒轻送来的,继而就会联想到许多让他瞬间慌乱的事儿。
可走出来之后,他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少年一袭白衣似雪,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里瞧瞧,哪里看看,一直都没有决定在哪里停下。
南荼没有将小兔子分身一块儿带出来,毕竟分身食物中毒每天都要喝两顿药,还是歇着算了。
他闲逛了一会儿,可能是被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凤临大街上热闹的气氛所感染,手里很快便捧了一碗又一碗的小食。
从炭烧蹄筋到热乎乎的甜糕,再到冰镇的果饮,南荼吃得越来越认真,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远远地缀着个拿着小本子的盛九。
南荼一路吃,盛九一路记,两个人都有股默契的认真。
竹签和油纸包以及瓷白的小碗换了一个又一个,小本子翻了一页又一页。
终于,在盛九的小本子快要写不下的时候,南荼吃小食的动作暂时停了下来。
因为他在一个排着长队,卖水果元子的摊位前,遇到了同样出来觅食的苏令容。
“七娘!”
“南大人!”
两人瞬间凑在了一起嘀嘀咕咕。
苏令容不着痕迹地看了南荼一圈,“你的身体……没事儿吧?”
南荼:“……”
怎么每个人见到他都要这么问?!
他有些尴尬,低声道,“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儿,好着呢!”
“喔……”苏令容也和其他人一样,明摆着不信。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南荼赶紧转移了话题,说到了就下药一事,沈寒轻对苏家的处理上面。
苏令容先是替她父亲和兄长对南荼道了歉,说都是因为自己连累到他了,接着又道:“他们被降了职,说是要流放到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