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顾也说,有钱有权,要什么男人没有?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皇帝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并不需要顾也回话,他只是想找一个人陪着他缅怀挚爱,顾也显然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他喝下最后一杯酒,拍拍顾也的肩膀道:“她最喜欢的梅花开了,你亲手折几枝,她会高兴的。”
顾也低眉顺眼道:“是,皇上。”
皇帝给温婉私设了一个灵堂,这个灵堂只有他和顾也能进去,任何人误闯都是死。
顾也亲自去梅园摘了一大束盛开的红梅,精心修剪过才交给皇帝。
皇帝没让他一起进灵堂,只是摆摆手道:“回去吧,朕和她单独说会儿话。”
“是。”顾也便退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摘梅花吹到冷风的原因,回去的路上,顾也觉得有些头晕。
随行的太监看出他的不适,立刻自告奋勇去抬轿撵,顾也便找了个凉亭坐着等候。
谁知刚坐了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太子行色匆匆的身影。
顾也如今身体不适,不想应付这个家伙,于是便离开凉亭避开他的视线。
谁知他还是高估了这一具病弱的身体,刚走了没几步,顾也就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力,重重地栽在冰冷的雪地里。
太子心事重重,并未发现异样,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顾也失去了所有意识,因为倒下的地方位置偏僻,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发现他在这里晕倒了。
去抬轿撵的小太监回来,发现顾也不在原地,还以为是他等得不耐烦就走了,找了几圈没找到人也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雪地里。
晋潋静静地看着倒在雪地里的青年。
他一动不动,精致如画的脸比雪还要白上几分,唇瓣失去血色,连纤长的睫毛都结了霜,看起来像是一个冰雕的睡美人。
他不由得想起顾也高高在上俯视他的姿态,想起顾也用鞋尖抬起他的脸时,那个如同看蝼蚁一样的眼神。
而如今,他倒在自己的面前,如同一只濒死的美丽蝴蝶。
脆弱不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似的,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晋潋眼神发暗地盯着雪地里的睡美人,耳边是顾也对他说的话——
“废物,活成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在这宫里,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
高贵的顾大人,你在说两句话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弱小的一天?
晋潋知道,他现在甚至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只需要小小的一捧雪,盖在那张美丽又刻薄的脸上,便可置顾也于死地。
多好的机会。
晋潋眼中翻滚着浓烈复杂的情绪,缓缓对顾也伸出了手,但最终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他冰凉的脸颊。
***
顾也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宫殿里,空气中是浓烈的药味,小太监和小宫女们忙忙碌碌,晃得他一阵眼晕。
“都停下!”他哑着嗓子斥道。
福贵立刻让那些小太监和小宫女停下,激动地说道:“大人你醒了!”
顾也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咳咳咳,我这是怎么了?”
福贵气不打一处来地解释道:“大人你晕倒在雪地里着风寒了,都怪小粟子那个狗奴才,竟然敢把大人独自留下……”
他的声音尖细,听得顾也脑瓜子嗡嗡响,忍无可忍地打断道:“闭嘴,你吵得我头疼。”
福贵顿时闭上嘴,巴巴地看着顾也,仿佛有一肚子话想说。
“我问你答。”顾也皱着眉头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福贵回答道:“是九皇子发现您,把您背回来的。”
顾也不可思议道:“什么?他背得动我?”
福贵道:“奴才亲眼所见。”
顾也还是无法想象,晋潋那副弱得跟鸡一样、被太监按着打的小身板是怎么把他背回来的。
福贵语气殷勤地说道:“人在外面呢,大人要不要让他进来?”
顾也不耐烦地闭上眼睛,“不必了,我头疼,你安置他吧。”
他本不想让这个崽子卷进他和太子的漩涡中,但对方偏偏要撞上来……算了,先养着再说吧。
福贵琢磨着顾也的心意,给晋潋安排了一间中规中矩的屋子,还做了几身普通的衣裳,再是一日三餐,虽然并不算是美味丰富,好歹也是有菜有肉,可以结结实实地填饱肚子。
晋潋从来没有住过那么好的屋子,也没有穿过那么好的衣服,更没有吃过那么饱的饭。
他身量小,饭量却大,一碗接一碗地吃,空碗都堆成了小山,直把福贵看得一愣一愣的。
“也幸亏是我们家大人有钱,要不然还真不够你造的。”福贵啧啧地说道,“九皇子,我早说过你的福气在后头,以后有的是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