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迟迟没有回来,是不是被蓬莱宗的人给打伤了?
不行,他得出去找,但是在那之前必须解决容雪京。
卧房里没有旁人,容雪京半跪着,就用肆无忌惮的眼神打量着他,自下而上的,那副神情有种熟悉的满足感。
就好像当年,师尊抱着他梳头发的时候,他眼底的怪异神情一样。
薛离玉不管他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容雪京这狗徒弟胆子大了,欠一顿痛彻心扉的教训。
他食指结成法印指向容雪京,压低声线唤道:“本命剑,召来!”
一把流光溢彩的剑从容雪京后颈处蹿出来,剑里住着的剑灵似乎感受到魂牵梦萦的灵气,剑光大盛,难掩欣喜和激动。
每个剑修都有本命剑,曾经的云偌仙尊也有,后来他把本命剑过继给了徒弟容雪京,自己改修三秋道,以战意驱使武器攻击,不再依托于一柄剑。
容雪京深深吸了口气,笑道:“你也能召唤我的本命剑?我以为,只有我师尊才能驱使得动它,难道你就是我师尊?”
“休要胡言!我最擅长这些奇淫巧术,召唤谁的剑都没问题。”薛离玉冷笑道:“剑来,去砍他的手,然后把他撵出去,活着算你的,死了算我的。”
剑得到指示,披风斩雨般的气势刺向容雪京。
容雪京挥袖挡脸,手背便被剑身割开一道血刃。
紧接着剑毫不留情,刃朝着他的华服衣摆划了无数次,把精心绣刺的云鹤纹划破了口子,甚至腰部的位置出了血,染红了一片布料。
直到它觉得够了,才停下来,剑身震颤发出剧烈的声响,似乎是震怒。
薛离玉缓缓道:“你还不走,是觉得不够疼吗?”
外面已经有躁动声传来了,蓬莱宗的人找不到宗主,正在每间房挨个询问,估计很快就要找到这里来了。
“确实不够疼。”
容雪京已经被砍得遍体鳞伤,狼狈不堪,他搁下袖子,脸上不怒反笑,有些阴柔的长相奇异的美丽。
他的脸沾着血珠,被他不在意地擦掉,云淡风轻说:“比起方才我揉道友脚那几下,还是太轻了。”
薛离玉眯了眯眼,正待动手。
门被猛地推开,蓬莱宗弟子冲进来,一群人乌泱泱二三十个人,看着容雪京这样子根本不敢说话。
他们不约而同的,怒气腾腾的眼神全看向薛离玉。
薛离玉不想震怒,恢复平静,回过身去吹了蜡烛,无声赶人走。
“你这是什么嚣张态度?”祁陆生诧异道:“师尊,就是他伤的你?”
薛离玉冷冷看他一眼,他心里莫名其妙有点打怵,记挂着白天薛离玉当众给他难堪的事情,声音逐渐变小了,“……不能饶了他……”
怂货。
薛离玉闭了闭眼,转过身去。
“和他没关系,”容雪京淡淡道:“是我一时心绪起伏,修为动荡,导致本命剑不服从了而已,你们所有人现在马上离开。”
蓬莱宗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心如明镜,明明就是床上躺着那病秧子下的手,但宗主不让说,也只能两眼冒火花,忍气吞声地退出了房间。
容雪京站在门处回头,盯着薛离玉的脚又看了一眼,胸膛微微起伏,他的手指蜷缩着,似乎在留恋掌心的温度。
床上那人一头白发,病弱的体态,极其畏寒的温度,摸着叫人心惊。
他冷淡的想,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不是给这病秧子吓到了,明天很有可能要生病。
容雪京漠然地抬袖,收服了本命剑,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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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后,薛离玉出门去找青木,青木被绑在柴房里,哭着问他怎么才来?
薛离玉擦去他的眼泪:“我看见蓬莱宗那帮人围在我床前的时候,就知道你没事了,好了,不哭,我们回家。”
青木很抱歉,回去之后守了薛离玉一夜,生怕蓬莱宗再来闹事。
好在没有。
前一夜之后,蓬莱宗的人没敢来找麻烦,薛离玉也没心思理会他们,看了眼日头,心说好在没耽搁时辰。
抽签仪式还没开始。
他和青木寻了个酒楼吃早点,恰好遇见了蓬莱宗众人,除了容雪京,众弟子全都对他含怒而视,像是要用眼神把他生吞活剥了。
薛离玉倒不觉得尴尬,施施然和青木坐下,点了几道清淡的粥品小菜。
待到菜上齐,他撩开幂篱,夹了一块翠绿冰透的脆竹笋片,咬着细嚼慢咽。
不过就算他什么都不干,还是吸引了整个客栈人的视线,没别的原因,只是一头垂落腰际的白发太扎眼。
“神尊,要我说,咱们还是把头发染成黑的吧?我昨天就听了不少闲话了,”青木小声说:“他们有人看见您了,都说白头发的人非妖即魔,路边说书的笔者已经把您写进异闻录了,正打算给您安排一段旷世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