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什么稀奇的。
这之后的五年时间,他幽居在小院子里苟延残喘,他又生了病,日日咳血,终于在一个落叶纷飞的秋天,蓬莱宗的山门被攻破了。
不止蓬莱宗,仙门尽数泯灭,修仙界在魔修手里毁于一旦,人们在痛苦的哀嚎里挣扎求生,却被一箭一箭射死。
此时,人们对修仙界的恨意达到了极致,若不是他们不勤于伏魔练功,三界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突然,镜子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无悲无喜的声线道:“薛公子,你也看见了,九九八十一天后,便是三界劫难。我已将你丢失的一魂一魄找回,你要想尽办法阻止魔尊灭世。”
薛离玉想,从小到大,他被师尊囚.禁在小院子里,往外看时,山门外铺天盖地的山林,灵气充沛,仙鹤常戏水梳毛。
远方村落安静祥和,儿童嬉戏,老人树下摇扇,那是一个海晏河清的天下人间。
三界,绝不应当被覆灭。
薛离玉定了定神,托着残破脆弱的身体,冲镜子抱拳道:“弟子必当竭尽全力阻止。”
镜子里的声音似乎欣慰这深明大义的回答,又说:“魔神早已在百年前死亡,但魔气不死,会附到别人身上,所以封印魔气的难度极大,你还要做一件事。”
薛离玉不解,继续看向预言镜。
这次镜子里的刀山火海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没了鲜红似血的朱砂痣,他不再妩媚凄艳,反而圣洁宁静,身后万丈法相威严壮阔,是上古凤皇展开火羽,慈怜垂首,恍若悲悯的神明。
薛离玉诧异,“仙人怎么同我一般模样?”
镜子说:“没错,他就是云偌仙尊。他的神武,岐山九弦琴是凤皇尾所做,也是封印魔气的法器。”
“云偌仙尊是全修仙界飞升上仙境的第一人,一百年前,他以身封印魔神,身死道陨。”
“云偌的尸身就停在莲天境,生出了一朵魂莲。你与他八字契合,前缘早定,只要用血饲养云偌的魂莲,待到八十一天后,云偌便会复活。”
薛离玉攥了攥拳,除魔卫道的心,战胜了害怕割腕放血的痛,他正色道:“不过是舍我一人之命,挽救三界浩劫,弟子当仁不让,定不辱使命。”
神仙说:“很好,我找了一人,他应当不会对你心软,会每日敦促你放血养魂莲,省得你怕痛,半路逃跑。”
薛离玉点头称是,再一睁眼,他看见自己又回到了蓬莱宗。
—
但他不在小院子里,而是在一群长老中间,众人围着他,他们身穿华服,容色威严,像是宗门里的长老执事。
他听见师尊素来低沉的声音说:“他确实是炉鼎不假,应当是天极。”
十余位长老们吹胡子瞪眼,当即叫他跪下认错,“败坏门风!”
他还不明就里,只见师尊站在一名长老身侧,臂间挎了一件脏污的白衣。
“你作何解释?”
饶是薛离玉再迟钝,也知道是昨夜自己发生的事了,他是炉鼎不假,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
因为师尊昨夜来过他房。
深更露重,师尊悄然来看他了,他听见师尊素来低沉有磁性的好听嗓音唤道,却无力醒来。
原来师尊一直都能随便进出他的小院子,却从未告诉过他。
师尊叹了声,“你真的太像他,也太不像。”
是云偌仙尊吗?
现在薛离玉有了记忆,也知道了,师尊曾是云偌仙尊的徒儿,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薛离玉只觉得师尊好可怜,可又觉得不对劲,想睁眼时却睁不开。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幽兰香味,叫他闻了便浑身没力气。
可惜,昨夜薛离玉若不是个傻子,就该知道那是迷药。
紧接着,他喉结下的衣襟被解开,那双手的指温冰冷温润,如白玉,如扇骨,可这双手却缓缓剥掉了他的衣裳,用他从未听过的,隐忍含情的嗓音说道:“师尊。”
薛离玉昏迷不醒,莫名觉得难过,半阖着的眼流出了泪,黑软的睫毛沾湿了两扇,梦中呢喃着哭泣。
剥他衣襟的手骤然停止。
半晌,师尊合上他衣裳,离开了。
那一整夜,都无人再来打扰睡眠。
“跪下。”
薛离玉回过神,自认无错在身,自然不愿下跪,笔直地站着,不卑不亢地看着他们。
“薛离玉,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啊。”
“徒儿何错之有?”
他嗓音干涩,但还能说话:“昨日我睡着了,再一睁眼便见得师尊强迫于我,此事罪不在我。”
长老们先是一愣,随后气的直摇头,弟子们均做捶胸顿足状,“薛离玉,你怎么敢污蔑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