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等等我。”谢扶华追上来,走在他身边。他们离的近,手擦着手,尽量不碰到一起,只是迎面跑来一群胡闹的少年,谢扶华忙去拉他拽到身后:“小心!”
少年人如旋风一样跑过去,薛离玉的手却被他拉的紧紧的,一个冰凉,另一个火热,谢扶华忙放开他手,想了想,又用小手指去勾他的手指。
薛离玉看了他一眼,谢扶华的眼睛亮如星斗,无声的问他是否可以。
薛离玉长如墨蝶的眼睫毛垂下去,一不留神,就被他轻轻勾住了小指。
不远处的清泉边、水井旁都有乞巧的队伍在歌唱,在舞蹈,燃放鞭炮敬水神。
邻近的山寺热闹又起,人们在那里奉敬神灵,祈祷五谷丰登,百事顺意,其中一尊佛像额有凤目,手持长串人头骨佛珠,慈悲温柔地看着信仰他的人们。
“昆仑脚下,最是信仰天地神明,凤凰,还没有人忘记你,我替你感到欣慰。”谢扶华低声说:“来都来了,要不要去跳舞?”
薛离玉回过神,看那跳舞的人都是少年少女,摇头道:“我都多大的人了?成何体统,不跳了。”
“你才多大?这话说的像个老头子。”
谢扶华忍俊不禁,自己走到主持舞蹈仪式的男子身边,一脸苦恼地低语了几句。
只见那男子先是露出惊讶的样子,然后一脸同情,拍拍他肩膀,叫他放心。
然后他扯着嗓子就喊:“扶华公子家的小娘子在不在?你家相公正寻你来跳祝祷舞呢!不要再与他怄气了,看在我老汉的面子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有什么过不去,你家相公这就给你陪罪了!”
只见那相貌堂堂面容昳丽的龙君站在人群里,笑盈盈地寻找着他,周围人皆对谢扶华投去目光,帮他一起喊他家小娘子。
薛离玉臊的脸皮发烫,没脸露面,转身便往远处走,也不管他有没有追上来。
薛离玉脚步飞快,一路走到孔明灯摊位前,这才站住了脚,停下来,买下一盏灯。
他提笔书写两行字,方一放飞,灯笼就被一道看不见的风卷住了。
薛离玉心中懊恼,暗自动用灵力,和风叫上了劲,路过的人们爱好看热闹,还帮着他喝彩,直到几番折回,风还是落了下风,放孔明灯如愿飞走。
人们笑起来,渐渐散去,薛离玉却人被从背后搂住了腰,玩笑似的语气在他耳畔响起:“尊上,这上面写的什么,不叫我看,是不是你的真心话?”
薛离玉从他怀里挣扎着转身,看他莹白眼底映衬出飞远的孔明灯,一点橘黄明亮越来越小,飞出他眼眶,这一刹那的感受如梦似幻,看得薛离玉出神。
便轻声道:“你猜,猜得出我就告诉你。”
谢扶华一笑,眼尾拉成一条直线,讨饶似的去晃他的腰:“我哪里猜得出?我还想你告诉我呢,你若不说,我们就去跳舞。”
薛离玉蹙着眉头,不愿去,几番挣扎却没能得逞,还是被他拉去人群里。
人声鼎沸里,手鼓拍打乐曲,欢声笑语,犹如高山环佩,叮当作响。
薛离玉有些不好意思,他毕竟不是女子,也非少年人,甚至骨骼坚硬清瘦,绝非柔软,但是快乐的氛围惯能感染他的心绪,稀里糊涂就被拽去了。
他被人群挤着、推着,不自觉随着谢扶华的手跳起舞来,也觉得心念随之放飞,忍不住勾起唇角。
谢扶华垂眸看着他一双笑眼,两瓣桃花眼似温柔春水,苍白的嘴唇也热的水红。
身为高高在上的玉微神尊,薛离玉其实很少笑,三世天的天奴小神背地里都说他性格冷淡不好相处,怪不得上万年还是孤家寡人。
其实他们只是没看见凤凰笑起来的模样,有如冰面乍破,河水漾满春意,是极好看、也极动人的。
谢扶华心里再难忍耐情动,但是不得不忍住奔涌向四肢百骸的热浪,他想,凤凰刚回到他身边,对情爱之事尚且懵懂,他还不能、不能吓到他。
篝火摇曳之中,领舞的少女也流着汗摇晃手铃,示意舞蹈散场,人们的庆祝却还没结束,他们开始饮酒作乐,谢扶华再也忍不住,拉着薛离玉远离人群,仓皇失措地跑到一处小巷子里。
他们的步伐快的像是被狗撵了,小巷子里黑漆漆静悄悄的,薛离玉跑的气喘吁吁的,被谢扶华按着肩膀没轻没重的往后一推,肩胛骨哐一声撞在石墙上,发出闷顿的震颤声。
薛离玉的心尖也跟着震,猝不及防地抬起眼,却被一片雪白吞没视线。
紧接着谢扶华的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呼吸交错间,漆黑的小巷子吹来的风就变得无比滚烫,只剩下两个人错乱的呼吸声,此消彼长。